脑洞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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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拾柒  绝境
  “不，你不准备这么做。”说来奇怪，在这么万分紧张的情况上，甚至入江都已经感觉到近在咫尺的灼热感，但他还能冷静地分析现在的情况：“如果你真的只是想报复我，并且毁灭村子的话，那你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而是等我上了火刑架再嘲笑我当初的选择吧？”
白兰听到入江这席话后，极感兴趣地扬起了眉：还真是如同人类所说的那样，如果他只是想报复入江正一的话，那就该在对方临死前出现，而不是选择这个时候。
  “哈哈哈……你真的是有趣的人类。”白兰点头承认着：“我原本是准备等你向我求饶的。”
  “求饶……”入江脸色一僵：“还真是小肚鸡肠……就这点小事。”
  “小事？”耳尖的白兰自然是听到入江的嘀咕声，不由冷哼一声：“你以为有多少人敢拒绝我的邀请？”说到底，他还是不满入江正一的拒绝。
   “原来如此。”当听到白兰这席话后，入江便知道自己的死期不远了，也怪他不涉人事，根本不明白妖怪话语中的弯弯道道。说来奇怪，当他意识到这点后，当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反抗现实后，原本对于死亡的恐惧逐渐消退：既然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就此接受现实。
   “怎么？害怕了？”白兰自认为自己将话说得如此清楚，入江应该会迫不及待地求饶，但他再次猜错眼前这位人类的韧性，即使知道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他依旧没有向自己请求什么。
   “没有，只是看清楚现实了。”入江握紧双拳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喂喂喂，你该不会就准备这样吧？”白兰被入江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打得措手不及，他急忙开口：“我有能力救你哦，只要你——”
  “不用了。”入江猛地睁开眼睛，望着白兰回答：“如果你只是想听到我求饶的话语，那还是放弃吧。”
这个人类……宁可也不肯退后……
白兰咬咬牙，他从未想过在任何人身上百试百灵的方法却再三在入江身上碰壁。
 “既然你这么选择！那我也没办法了！”白兰耸耸肩，如同放弃般地摊手：“那就地府里再见吧。”他丢下这句话后便彻底消失不见，看样子是放弃继续蛊惑入江正一了。等白兰彻底消失后，入江这才如释重负般地松口气。
他是真的放弃希望了吗？当然不，入江并不认为这是绝对的死局，之所以在白兰面前表演地那么逼真，而是恐惧于白兰再会做点什么，如果他真的认为这一切如预期实行的话，那他就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了，只要白兰不出现，他就还有机会。
入江下意识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两瓶药，他是医生，随时备一点药物也相当正常，入江从未想过就是这小小的药瓶将成为他人生中的转折点。甚至成败在此一举。
他的计划也相当简单，先对这群丧失理智的村民示弱，之后趁着自己被网里拉出来的那刻，将所有的迷药扔出去，然后能跑多远跑多远。
当然他也很想拯救村民，毕竟他们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被那头妖怪惦记而惹上麻烦的，但入江也清楚地明白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太渺小了，并且村民里已经完全丧失理智，就算他有心劝导，也恐怕收效甚微。
万般纠结之下，入江只能被迫决定放弃他们。
  “出来吧！快点！”就在他大脑高速运转时，原本抬他往前移动的人群停了下来，并且将江正一扔在地上。
  “快点！滚出来！”见入江迟迟不动，焦急的村民伸手进网里，就入江正一拉出来。
  “就在此时！”入江见周围的村民和预想的差不多，不由屏住呼吸将手中的药瓶穿过网的细缝，狠狠砸向了地面。
  “砰——”村民们并没有发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满脑子都是如何烧死入江正一这只妖怪，等他们意识到空气里弥漫着怎样奇怪的味道后，成群结队的村民因为迷药而纷纷倒了下来，少数有几个身强体壮的村民也因为迷药的关系而四肢发软，动弹不得。
  “哈……哈……”直到双脚踩在地面上，入江正一才有活着的感觉。
当然他也没有将内心的喜悦表达出口，而是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周，发现暂时没有什么突发情况后，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往外跑。
    他自然是吃了解药才有这等奔跑速度，入江详细计算过时间，迷药可以催眠半小时，而他跑到村子门口也不过十来分钟，时间绰绰有余，但他也并没有掉以轻心，白兰说不定就会哪里冒出来再次给他设下新陷阱。
所幸的是，大概是他之前毫无求生的表现麻痹了白兰，入江正一成功逃离了这所村庄后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变。
  “看样子……算是成功了吗？”一旦离开村庄后，他便熟门熟路地往旁边的深山里跑去。他虽然知道附近的村庄距离这里也不算远的脚程，但白兰会心生找到他的念头，那么躲在村庄里并不是明智的决定。有极大可能，他所躲藏的地方也会成为之前那般受到白兰语言的蛊惑从而忘记本性。
想到这里，他不由在内心无奈地感叹：我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会遇到那个煞星？
唯一让入江感到有安心的是，以往他总喜欢在深山里挖掘药物，也经常在外风餐露宿，所以野外生存对他来说并不算问题。他心想着：大不了我躲在深山老林好几年，等白兰那家伙忘记我存在再出来就行。
但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遇到白兰。
那天突然下起了很大的雨，这让原本没有准备充分的他不得不躲在某个山洞里躲雨。而就在他避雨的那段时间里，他却看到这样的情景。
原本被滂沱大雨所覆盖的世界不知道在何时出现了一小块真空带，他起初以为只是局部有雨的关系，可之后的事情则让他大吃一惊。
因为在那没有下雨的地段，站着三个人，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喜欢玩弄人心的白兰！而另外两位……入江凭借着自己较好的视力看到了他们，其中有位褐色头发长相温和的青年，不知道为什么入江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万分熟悉，有说不出的亲切感。然而站在褐色头发青年旁边的，则是一位异常妖艳的男人，但他的美貌却让入江心生恐惧，仿佛多望他几眼，就能置身地狱。
他们在做什么？虽然入江所躲的山洞距离他们并不近，但三人之间所引发的战斗他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简直可谓是一场鬼神大战，三人因为碰撞而不断释放的火焰、闪电、以及巨大的轰鸣声将整个山林所笼罩，甚至时不时还以为他们的攻击而波及了好几块地方燃起熊熊巨火，寸草不生。
说来奇怪，按道理来说面对如此惊骇的一幕，入江正一应该会因为害怕而赶紧躲在山洞里越深越好，但他非但没有逃开，反倒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战斗，看着天地因此变色也毫不退缩。
  “我……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他们？”入江忍不住喃喃：“他们到底是谁？”能和白兰那么凶残的大妖怪打成平手，甚至可以说是完全蹂躏白兰的能力者，恐怕不是入江所认知普通的阴阳师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事情，也显得相当正常。完全实力被遏制的白兰看根本不敌六道骸和泽田纲吉，直接放出烟雾弹后逃亡了，这让原本就期待看着白兰倒霉的入江一阵叫好：这狡猾的妖怪，没有想到他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吗！也是自作自受。想到自己明明救了对方还被白兰搞得家破人亡的入江正一正准备拍手称快时，紧接着就听到头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糟糕！对此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从山洞中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大概是之前那三个人战斗地太过于霸道，自己所处的山洞虽然距离战斗场所相当遥远，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波及一部分进去。
完全乐极生悲的入江则开始看着头顶不断崩塌的山体后开始疯狂的逃亡之路，他知道如果自己一旦停下，很有可能会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得浑身粉碎。他跑得速度并不慢，很快就将不断自我毁灭的山远远甩在背后，就在他稍微准备松口气时，刚准备停下脚步下秒被什么东西突然绊倒了。
毫无准备的他直接一个踉跄往前一摔，直接摔得脸对地面。“痛痛痛……”他急忙撑着手肘从地上爬起来，但大概是他之前跑得速度太快了，这次摔倒得过猛，让他全身都在疼。
等他低头寻找究竟是什么东西绊倒他时，却因为看清楚究竟是什么后倒抽一口冷气。
无数日夜里，他最咬牙切齿那该死的妖怪，白兰就这样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而入江发现对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查看对方究竟是否死了，如果死的话，那他最多做出找块地方埋下这种事情，然而让他失望的却是，白兰并没有死去，而像是失血过多的昏迷。那么……他该怎么办？
救他？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傻瓜，不可能再上当受骗第二次。
不管他，直接离开？不行不行，现在可是难得一遇白兰虚弱的样子，错过这地还不知道这家伙能变成什么样呢。虽然他打不过追杀他的两个人，但将自己作为蚂蚁般捏死还是相当容易的事情。
一想到白兰这家伙可能还会阴魂不散地出现在这里，入江正一也不知道怎么地来了勇气，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保命的匕首，然后将其对准白兰的脖子。
他告诉自己，只要轻轻一刀刺下去，眼前这头妖怪就会彻底死了。
可从未伤害过其他生物的入江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杀死一个妖怪呢？更何况他有着人类模样，这种杀死人类的抵制感在他刚一准备刺下的那瞬间源源不断从心里冒了出来。他真的要杀了白兰吗？说实话入江正一对白兰倒是没有心生特别想要杀死对方的念头，虽然对方害自己无家可归，也让自己所熟悉的村民们暴乱。
但即使这样，入江仍然没办法心生杀死白兰的决心。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他是医生，所接受的观念无非是如何救治别人，而另一部分……他盯着白兰沉睡的侧脸，有种相当可怕的念头在心里慢慢形成：他……是不是曾经见过这家伙？
之前因为发生的事情太过于混乱，他也没有仔细观察白兰的长相，也当然提不上能感觉到熟悉感这回事。而现在，白兰就这样虚弱地躺在自己面前，入江越是观察白兰的长相，越来越觉得心惊：他肯定在哪里见过白兰！
是在什么时候呢？他不由皱起眉开始仔细回忆起来。
  “哈……”就在他思绪连篇的时候，原本倒在地上紧紧闭着双眼的男人突然在下秒睁开眼睛，甚至在入江根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的局势就在顷刻间颠覆了。明明应该是他用匕首指着白兰，只要他一念之下就能杀死这恐怖的妖怪。而一旦白兰醒来后，他的第一行为就是夺走入江正一手中的匕首，将其压在地上后制服。
   “真是可悲的人类呢。”白兰像是玩玩具般地来回甩着手中的匕首：“眼前有个绝好杀我的机会居然没有抓住吗？”刚才那段时间里他并不算是完全昏迷，虽然在起初那段时间他的确动弹不得，甚至连入江正一将匕首对准自己脖子时都没办法反抗，但是这可笑的人类居然在杀还是不杀自己这一环节上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导致自己恢复了部分力量，而恢复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好好教训下眼前天真的人类了！
  “我……并没有杀死你的理由。”从胜者沦落成败者只需要一瞬间的时间，入江正一也狠狠压在地上时的确有一瞬间产生后悔：如果之前他能果断地杀死白兰，那就没有现在这些事了。但他又仔细一想：他真的能心下狠心杀死白兰吗？答案自然是……
  “哈？理由什么的？不是想杀就杀吗？”果然人类相当奇怪呢，白兰这么想：不过也正是他们所秉持的这些可笑的理念，才会让他一再得逞吧。
  “没有想到你居然逃出来，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白兰对于入江正一能活着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一事情相当惊讶。因为他的“活着”对于他来说，则是一种变相的计划失败。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沦落到这样。”大概是知道这次真的逃脱不了死亡，入江正一像是忘记原本的怯懦般，反讽过去。
  “呵呵，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被完全激怒的白兰直接将匕首对准入江的脖颈道：“再见了，卑微的人类。”就在他正准备捅下去的一瞬间，他突然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白兰脸色一变，赶紧抓住入江往一旁躲去。
  “奇怪……白兰那家伙呢？”泽田纲吉一边仔细地检查周围，一边嘀咕着：“他的血迹明明就出现在附近啊？”
  “是又逃了吗？”跟在他背后的六道骸则如此开口。
  “不会吧……这家伙实在太狡猾了。”纲吉愤恨地咒骂：“明明还差一点，我就可以彻底封印他。”
入江见纲吉和六道骸的出现，第一反应那就是自己的救星到了，他刚想开口呼救，但却下秒被白兰紧紧勒住脖子：“你以为你能喊叫出来吗？”虽然是在躲避追杀，白兰却在这时也依旧不忘讽刺几句：“太天真了，在你叫喊出的那瞬间，恐怕你的小命就呜呼了。”入江被他冰冷的杀意刺激地浑身一颤：是啊……他想得太天真，如果是白兰的话，想要杀死自己，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吗？
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眼睁睁地看着泽田纲吉和六道骸两人因为白兰故意留下的错误血迹而被引到了另外一边方向。
等树林里安静好久之后，白兰并没有立马杀死入江正一。而是用诡异的眼神打量了他很久，仿佛想计算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价值可以榨干般，他很快便思考完毕，露出看似人畜无害的微笑：“恭喜你，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就是你可以再活久一点哦。”白兰将抵在入江脖子上的匕首收回：“带我去你居住的地方。”
  “……”入江虽然不大乐意，但还是被白兰架着刀往自己的暂住地方向走去，他不敢耍什么花招，手中也没有合适的药物，就算有也不确定是否对白兰有用。
他从来没有像这刻觉得自己是如此无用，甚至连对抗白兰的勇气也在这漫长的道路上渐渐磨去。
人类果然是相当惜命的生物，只要稍微能看到活下去的希望，哪怕有多艰难，他都能坚持下去。
想到这里，入江正一不由露出一丝自我嘲笑：接下来……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