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骸纲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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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纲】神大人,请小心!(2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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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陆 暴走
“!!”伴随着往外喷溅的鲜血,泽田纲吉缓慢地倒了下去。死死注视他倒下的身影,少女神明惊恐地瞪大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少女天生并不是神明,也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高人,在成为神明之前她甚至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女孩子,每天会烦恼的事无非是学业和家庭关系。而成为神明之后,她则过得相当战战兢兢,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神明?怎么样才不会辜负别人对她的信任?她对此一无所知,只能咬牙坚持。
“千纱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位优秀的神明。”将神印赐予给她的神明大人曾经这么对她说:“即使你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是都不要紧,你的最大优点就是有毅力。”毅力?她有吗?千纱听完有点疑惑,并不能很好地明白这句话,但她唯一理解的是:自己必须得努力才行,不然怎么对得起神明大人的信任呢?
可现实仿佛在讽刺她般,即使她多么努力,距离成为优秀的神明还相差甚远。甚至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她连保护神使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子午为了自己而成为敌人的傀儡。
而当遇到泽田纲吉时,说实话千纱是相当十分敬佩对方。她在心底偷偷想:真正的神明就应该像是纲吉这样吧?勇敢又坚强,即使见到虚伪的神明所拥有的可怕力量,也未曾见他退却过,这是千纱最羡慕向往的神明。
她该怎么做?她不禁回想起纲吉临走前丢给自己的话语:“并不是你的能力不够,而是你原本就对成为神明没有任何准备,所以才会一味的自我否定。你真的是一无是处吗?你好好地想一想,还是因为偏见蒙蔽了自我呢?”而对她开口说出这种话的神明却宁可自我灭亡而不愿意伤害到人类,这样的事情……我能做到吗?
身为神明,就是要保护所在领域内的任何子民,消灭可能潜在的危机,而连这点都做不到,我还自称什么神明?千纱隐约明白了自己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太过于怯懦、只懂得等子午来帮助的她从一开始就放弃如何成为神明的权利。
“我……想要成为神明……”她喃喃,只觉得心口位置伴随着泽田纲吉的牺牲而灼热起来。“即使能力不够,我也还想成为神明!”千纱眼神中的迷茫渐渐化为坚定,原本因为失去神印而不再出现的神力开始凝聚,难道我……千纱一直以为神印失去后她就什么都做不到,殊不知她曾经学习过的法术却是永远不会消失的东西。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急急如勒令!”她默念驱动法术很快将束缚自己手腕的绳子解开了,然后趁着所有人都因为泽田纲吉这一刺而方寸大乱时,急忙往泽田纲吉所倒下的地方跑去。
“别去——!”唯一反应过来千纱不对劲的子午不由惊叫着:“千纱别去!”千纱想做什么!?子午虽然不清楚但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以千纱的能耐对付这群虚伪神明,无疑是以卵击石。他现在非常后悔之前自己的决定,为什么要急于求成中了敌人的圈套呢?从妖怪变成人类本身就是千古以来难以解决的大难题,怎么可能会被如此弱小的妖怪所实现呢!想到这里,他不由痛苦地低吼一声。
“抓住她!”“神明”终于在此时反应过来了,高声尖叫:“快点抓住她!”当看到纲吉用匕首做出类似自杀的行为时,他便有些下意识不好,没有想到却在这短短几秒钟,却让千纱挣扎逃了出来。
身为神明,就要以身作则。身为神明,即使痛苦也要咬牙坚持。身为神明,就该保护自己的子民。千纱一边疯狂地奔跑一边在心中默念这段话,等她终于抵达泽田纲吉的身边后,发现纲吉虽然受了重伤,但还此时保留着少许清醒。
“你……果然来了……你想好了吗?”纲吉咳嗽了好几声,只觉得不断有血从口中涌出,但他还是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千纱:“如果我说,让你做的事情会很可怕,你会害怕吗?”
“我怕啊……但是,还有太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呢。”就算是神明,也会死亡的,原本是人类的千纱自然是恐惧这种事情,可她更加害怕其他事情:如果让这虚伪神明继续庞大下去,他将危害更多神明和人类。一心渴望更多力量的他只会为了追求更多更强大的神力而不择手段,一定不能让这种家伙再强大下去了。
“我可以做什么!”千纱弯下身体试图扶起正在不断冒血的纲吉:“我……”
“有一件事情,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即使极为虚弱,纲吉的眼神却闪烁着不曾褪色的光芒:“现在你的神使被囚禁,而我的神使也因为我的影响而陷入虚弱。但是有个办法可以改变这个局面,但是……”他不太乐观地说:“我不确定能不能成功……”这方法也是他濒临死亡时候而想到的办法,如果是少女那方还好,而自己这里……
可现在已经没有多么时间容自己浪费下去,纲吉艰难地张了张口,将自己所谓的办法告知给千纱。千纱一听不由连忙摇头着:“不行的……我做不到……”
“这种事情……”她的脸色满是犹豫和不安,只觉得纲吉所提出的建议就像是更为糟糕的方法,会让两个人的处境恶化。
即使这样,纲吉却厉声对她说:“这是我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快做吧!”千纱拼命摇头着:“不……不能……这样的话……你会死啊……”
纲吉却死死抓住她的手,用凝重的口气对她说:“那么像是这样生不如死下去,这就是你的决心吗?”少女听完他的话语整个人一颤,然后悲痛欲绝地点头道:“好,我做。”她眼神里满满都是哀痛,却架不住纲吉的强硬要求。
“我答应你。”她咬咬牙,颤抖地伸出手,将原本插进纲吉腹部的匕首猛地拔出来,即使看到纲吉的脸色变得更加糟糕,她也只是停顿几秒后将匕首对准自己的手腕,狠狠划了上去。“滴答!”蕴含神力的血液就这样子喷射在纲吉的身上,紧接着她闭上眼睛开始念叨咒语。
“她想做什么?”想要向前阻拦她的“神明”看到此景,完全不理解地说道:“她都没有神印了,能做什么?”而原本一直站在他身后充当透明的神秘人士却在她念动咒语时脸色大变:“糟糕,快阻止她!”
“别那么紧张啊,军师,她不过是个失去神印的黄毛丫头,没有什么好……”
“蠢货!”灰衣人终于架不住自己傀儡的愚蠢而破口大骂起来:“她要解放神使!”
“解放神使?”“神明”尚未完全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到千纱将咒语念叨最后一部分:“任何锁链,都将无法阻碍你的道路!于是摧毁吧!净化吧!打碎诺言的束缚,出来吧!”她指着天空高声叫道:“我将赐予你新的身份,成为自由的存在吧!”
轰鸣声从天空中汹涌地倾斜而下,原本浑浊的空气被某样无形的力量刺穿了。
“这么强大的妖气!怎么会!”神秘男人的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尖叫:“她到底要释放出谁!”他急忙往自己囚禁的梦魇方向望去,难不成千纱要释放他?不对!确信他还好好在自己的结界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千纱要解除的神使契约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个神明的。
“啊啊啊啊啊——!”伴随一声剧烈的吼叫,将原本围绕着他们周围所有阴暗的能量尽数毁灭。
六道骸看到了,泽田纲吉在自己面前是怎么样选择死亡的。
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那次大战时,他就对自己发过誓: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了……可现实再次无情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就连一向自傲的他也未曾想过,这次敌人为他们两人所准备的圈套究竟有多么完美,他一直都小瞧了人类这种生物,认为他们脆弱又不堪一击,却未曾想过这是连神明都可以杀死的可怕存在。正是六道骸的轻视所造成的结果,他只能因为受制于人地看到泽田纲吉捂着胸口倒地,手上沾满血红的液体,不断有新的血液从他的手上滑落至地上。
光是此情此景,他的心不由自主地一颤,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人狠狠撞击了他的胸口位置,呼吸困难。
“……”而他唯一做的,不过是如同傻瓜般直直矗立在那里,看着纲吉是怎么样倒下的。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和纲吉契约相连的位置感觉到对方因为疼痛而传来的悲鸣,或许对于早就经历无数战斗的六道骸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可他从未有天自我伤害过。
泽田纲吉为保护其他人,宁可伤害自己的行为让他隐约明白一件事情:他……或许真的和自己所认知的神明完全不一样……
而等到千纱将自己的神使契约解除那刻,他意识到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泽田纲吉恐怕真的要死亡了。一旦神明死亡,和他相契约的妖怪也会因为神明的消亡而力量大伤,而现在对方却将两人之间最后那点联系断开。
六道骸的脑海一片空白,原本心底无数快要爆炸的嘶吼声在千纱解开自己身上的契约那刻瞬间湮灭了。
我……
明明我……
他张张口,想要对那个早已经倒下的少年说太多事情,想要呼唤对方的名字,想要飞奔到他身边,想要止住对方的伤口……
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到,因为此时他不再是泽田纲吉的神使,他已经是自由身。
他现在只是六道骸。
——没有第二个身份。
六道骸并不因此感到高兴,或许在和对方结下契约的时候,他会无数个日夜思考着怎么将契约接触,可现在充斥在他心中的,却是想要毁灭一切的憎恨之情。他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妖力正在恢复过来,原本那停止的心脏也突然再次跳转起来,与此同时他白皙的脸颊上开始慢慢浮现出如同鳞片般的花纹,极为强大的妖力在瞬间爆炸了。
整个祭坛在顷刻间因为六道骸的妖气而炸成粉碎,还没有等“神明”那伙人从不堪一击的地牢中逃亡出来,就看到有什么庞然大物从尘埃中冒了出来。
“那是——!”所有人都惊恐地瞪大眼睛,他们未曾想过会产生这种变故。
就连早就心有准备的千纱也吓得魂飞魄散,等看清楚究竟那是什么一团东西后差点没有昏倒在地。那是一双巨大的异色之眸正如同看死物般凝视着所有人,这是一头如同蛇般的庞然大物,只见它盘曲身体,对着他们咆哮了一声。从巨大怪物口中喷射出的妖气,足以形成猛烈的飓风将所有人都掀翻在地。
“这是什么怪物!”“神明”下属之一,老人惊恐地大叫着:“这也是妖怪吗?”
“不……”军师的脸色就极为不好,而在看清楚六道骸的妖身后更加糟糕地判断着:“是蛇妖,至少活了上百年!”虽然说梦魇也是同样活了上百年的大妖怪,但是在自己的算计下对方的妖力只剩下原本的十分之一,极好控制,而眼前的蛇妖却完全不同,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止它。
该怎么办!就连原本自信于能力的男人也开始挣扎起来: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利用冒牌“神明”当作自己成为神明的绝好棋子,毕竟将神格融进人类身体是相当冒险的行为,难保会因为人类的肉身太过于脆弱而死亡。为了万无一失,男人自然是先找几个替死鬼试试看。当然即使真正和神格融合,他们也绝对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可六道骸的暴走却打断他所有的计划,让他没有任何办法。
“军师,它不就是大了点吗?面对这种妖怪,我们不是打败过好几个了?”当所有人因为六道骸的强大妖力而恨不得蜷缩成一团的时候,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力量,自然也感受不到六道骸的妖力究竟有多可怕的冒牌“神明”对于军师极为自信,不由得意洋洋的建议:“把你的法宝拿出来,看我来收服他!”
“拿去!”男人原本不太乐意,但后来一想让这个傻帽充当挡箭牌也是不错的想法,就从口袋里掏出一面旗子,吩咐着:“念叨我之前教你的咒语就行!”
“好的!”自大的“神明”并没有发现军师脸色不好,而是将这次行动纯粹当成自我表现的机会,看着周围下属都一脸畏惧的神色,还以为是自己的力量让众人臣服呢。便大摇大摆地往六道骸化形的地方走去,等走到六道骸的面前,刚想掏出旗子准备念叨咒语的时候,下秒就感觉到下身一痛。
他惊恐地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失踪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下秒遍布到全身,男人这才意识到他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一直以来都是下属解决完所有违抗的妖怪,他从未真正自己出手过。
“啊啊啊——!”他的惨叫还尚未完全发出口,就半颗脑袋飞了出去。
大蛇并没有解决一个猎物而满足,而是张开血盆大口,以惊人的速度往四处逃窜“神明”下属方向疾走,即使他的身材巨大,活动起来却相当灵活,没一会儿就将所有逃跑走的人类们包围在身体里。
“大家听我说,使出自己的最强招数,我就不信杀不死这怪物!”军师见没有办法选择,不由恶狠狠地痛骂:“它一定可以被打败的!”
可六道骸却在此时发出一阵尖锐的长啸,逼迫所有人不得不捂住耳朵,以避免那剧烈而恐惧的刺耳声音穿破耳朵。等他们恢复神智,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发生了极为可怕的改变。原本明亮的天空现在似乎蒙上一层灰蒙蒙的东西,而很快地,他们便意识到那是什么。那是蛇的鳞片,紧接着鳞片冒出一个大蛇的脑袋,正用那双可怕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就当所有人准备发动咒语的时候,却恐惧地发现在这里他们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定格住般,怎么样都也动弹不得了。“怎么回事!”“军师!我动不了!”还没等他们惊恐完,就感觉到原本疯狂盯着他们的脑袋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两个。这是什么情况?就连一直自认为见多识广的军师也十分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一诡异情况,可他还没有多思考这现象出现的原因是什么,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盘弯在自己的脖子上。
“蛇啊!!”“好多蛇!!”“救命!”他们绝望地惨叫起来,如果是平时他们根本不会畏惧蛇这种生物,可是此时身体不能动弹,而有成千上百的蛇群正如同洪水爆发般向自己涌来的滋味却是相当可怕的。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们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被蛇的獠牙刺穿了,有的蛇天生带有剧毒,在刺进的瞬间会将毒液注入,让他们痛不欲生,而有的蛇则粗长无比,拼命挤压着脖颈以及腹部,试图将他们强行绞成三半。可这一虐待却是极为漫长的,甚至在只能说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是怎么样被一点点吞噬的。
这让原本自认为会成为神明的人类极为绝望而崩溃,他们总以为高高在上,却不知道死亡一样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哈……”而远望完这一切的千纱只觉得背后都发凉,可她还没有高兴于一直欺压她的冒牌“神明”就此消亡之际,就注意到那双不含任何感情的异色眸子死死盯住了自己。
——真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贰拾柒  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千纱从未有过这样的恐惧感,这并不是一种面临死亡而产生的绝望,而是在被盯视的瞬间就被告知死亡的结果。身体快动起来!她焦急地试图驱动自己,想要让脚跑起来,可她只觉得自己在被大蛇凝视时就被注射了某种带有麻痹的毒药,因为脚尖蔓延开的恐惧动弹不得。
而紧接着她看到有两只大脑袋大蛇的身体弯曲到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冰冷的眼神依旧死死固定死在自己身上,她隐约明白对方是要向自己发动袭击,但是她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什么都做不了。
  “快躲!”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什么人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然后她被扑倒在地,而下秒她抬头看到眼前一排尖锐的利齿狠狠往她方向咬来,却因为触碰到虚无的结界而强行停止。“……子午……”她感觉到天空上似乎低落下什么液体在自己的脸颊上,然后下意识伸手一看却发现是鲜红的血。子午受伤了!?千纱这才焦虑地叫道:“子午你!”
  “你没受伤吧?”子午仿佛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疼痛,而是低头看着千纱惶恐的脸庞,担忧地问:“有哪里痛吗?”千纱心里一颤:子午总是这样,从来都不会考虑自己的事情。可现在的情况却容许不了她这么乱想,因为外头六道骸所化成的大蛇已经准备发动下一轮的攻击。
  “子午快走!”千纱急忙拉着他说:“跑!”下秒子午便抱着她往旁边滚去,避开巨蛇撞击地面的猛烈袭击。“轰隆——”一瞬间的尘土飞扬,呛得根本看不出对面是什么。可千纱根本不敢放松,在朦胧中她仿佛看到那张着血盆大口的蛇妖正虎视眈眈地寻找可趁之机。
为什么他的神使只是因为被解放而变得如此狂暴?千纱完全不明白,她以为纲吉的神使会明白纲吉的行为,没有想到他却像是发了疯般地攻击所有人。
  “不能这么下去了,千纱你跑吧,我来对付它。”子午也意识到就这样子一味地逃跑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迟早一天会被追上的。虽然他并不像六道骸般拥有如此可怕的蛮力,但还是可以拼命为千纱找出一条生路的。
听到这话,千纱却不愿意离开地死死抓住子午的手臂道:“我不走!你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呢。”她生怕就这么一走,子午会被对方咬成碎片,这根本是一场不平等的战斗。可她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就自己被子午一推,整个人深陷了时空隧道中。
  “不要——!”她惨叫地试图抓住对方的衣袖,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好了……”等明确保证千纱会安全之后,子午深吸一口气自嘲:“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窝囊的死去。”被抽掉大部分力量的他此时只是比普通妖怪强一点的存在,就连伪神背后之人都打不过,更何况是……当然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自己逃脱,但对于同样擅长于梦境的六道骸来说,自己的逃跑只是徒劳,而他必须做的事情则为千纱尽量拖延时间。
    巨蛇因为失去千纱这个目标,对天长啸了一声,愤怒的嘶吼让整个世界不断震颤着晃动,就连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子午也心生恐惧:如果是全盛中的自己,恐怕也抵挡不了多久时间。可他并不该思考这个问题,来自怪物的杀气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形成看不到的屏障阻碍子午的移动。
    子午瞳孔一紧,低头就看到原本因妖气而震碎裂开的地面正源源不断往外爬出色彩斑斓的小蛇。这是幻觉还是现实?他甚至感觉到这股不祥之气将他的五官都剥夺了,正在妨碍他正常的判断。无奈之下,他只能强行挣脱束缚,咬牙撕开空间跳跃。
  “轰隆——!”而等他从出口跳出时,却恰好看到大蛇的尾巴如同长鞭般向他甩来。完全没有想到巨蛇会猜测到他降落点的子午连忙往旁边一滚,这才避免那将地面劈裂的可怕一击。
  “这家伙……是怪物吗?”就算是再妖力庞大的大妖,也会因为时间的消耗而后继无力,可对于六道骸,子午非但没有觉得他的攻击有所减退,反而越发猛烈。这样不行……子午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再让六道骸暴走下去的话,恐怕情况会更加恶化。
    可就当他再次为了拖延时间而进行空间跳跃,丧失耐心的大蛇突然对着咆哮一声,子午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就在准备撕开空间的时候浑身僵住。怎么了……身体动弹不得?他不由将为数不多的力量汇聚在眼睛上,再仔细扫视了下身体,结果却发现不知道在何时从地底爬出的小蛇此时正不断顺着他的小腿往上攀爬,因为巨蛇的幻术作用,根本无法用肉眼看到,要不是子午也善于幻术,恐怕会被蛇群吞没。
    然而他现在意识到已经太晚了,巨蛇并不是单纯只为了抓住他而让小蛇周围。
  “砰!”它半弯下身体,鳞片因摩擦而发出吱呀声,紧接着对方张开血盆大口,以惊人的速度猛地往子午的方向冲来。子午甚至可以看到对方张开大嘴上面一排排尖锐的利齿,他不由试图从蛇群中挣脱,然而小蛇却纠缠他越发紧密,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逃脱。
啊……原来真的要死了吗?
等抬头看到那排牙齿近在咫尺之际,子午内心却异常平静,仿佛早就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有什么恐惧的呢?他早就经历过无数比死亡更加绝望的事情,而人生的最后,他却很高兴千纱可以安全活下来,这样就足够了。心中有个小小声音告诉自己:或许这就是惩罚吧?对于妄想成为人类的他来说,他因为一时任性摧毁上代遗留下的成果,甚至连带将附近的神明卷进如此可怕的事态。
作为罪魁祸首的他,是时候接受这不算代价的代价了。
  “不要——!”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的瞬间,他却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呼喊着:“子午!不要——!”那是谁呢?千纱吗?怎么可能!不是早就让她逃走了吗!就是那一声名字,让原本闭眼迎接死亡的子午猛地睁开眼睛,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千纱,他原本以为是临死前产生的幻觉,然而从契约那端传来的存在却并不是他在做梦。
为什么你还要跑来!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居然还是回到这里,那么他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子午完全不明白:明明他的行为给千纱造成这么多麻烦,为什么对方还要来找自己?
  “如果我是你的话,可不会有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哦。”还没等子午听明白完全陌生的第三人说话的意思,就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他抬头发现原本正准备咬断自己脖子的巨蛇被什么庞然大物撞飞了。他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接下来是一声长啸,晴空万里的天空上顿时出现厚实的乌云,漫天的雨就这样轰然落下,将原本缠绕子午全身的蛇群们冲刷下去。
  “子午!你没事吧!”直到看到千纱踉跄地跑到自己面前,然后害怕地将子午紧紧搂在怀抱里,子午才僵硬地喃喃:“这是……”
  “这是泽田纲吉大人的其他神使,他们带我赶来的!”千纱死死将子午抱住,试图用这种方式确认对方是否活着,刚才那幕她吓得魂飞魄散,只要自己再晚来一分钟,恐怕看到的就是子午的尸体了吧。光是想象这幕,眼泪就完全不听话地往下流淌着:“呜呜呜……子午你这个傻瓜啊……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使明白子午做出的是最为正确的决定,千纱依旧不愿意接受对方死亡的事实。
  “……”子午全身一颤:“可我做了那么多错事。”
  “我不在意。”
  “可要不是我想成为人类,你也不会沦落到这一步。”
  “我都不在意……”千纱呜咽地说道,试图将真心话诉说给他听:“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只要你活着就好。”等断断续续说完这席话,她哭得更加惨兮兮,恨不得将眼泪鼻涕一股脑都蹭到对方的衣服上。
而在另一边,化成巨大犬型的狱寺却遇到了极为棘手的状况:六道骸这家伙是发疯了吗?不仅露出真身,而且根本不听人话,发疯地攻击面前任何一切。“滴答、滴答——”不断有雨降落着,狱寺注意到当雨落到六道骸的躯壳时,他的攻击不由变慢了不少,虽然并不乐意接受山本那家伙的帮助,但根本无法用自己的能力对抗狂化六道骸的他只能假装没有看到某个混蛋的出力了。
  “真是糟糕了呢。”躲在其中一片并未降雨云朵下面的Reborn判断着:“六道骸这家伙……”他注意到如果是正常的蛇妖是不可能出现两只脑袋这种现象,而且伴随着时间推移,他隐约看到了第三只脑袋的出现。
时间拉得越久越对他们不利啊,而现在即使是狱寺和山本合力,恐怕也不能对抗得了六道骸这家伙。
  “哼。”就在他一脸严肃地分析局势时,原本站在身旁以不愿意沾湿衣服为理由而没有出手的云雀恭弥冷哼一声:“这混蛋……”他不由咬牙切齿地想到之前的那次惨败:“之前没有出全力吗?”他光是想象这种事实就足以让他如鲠在喉,所以甚至连Reborn都没有鼓动,他便就二话不说从云层高处跳了下去,一起加入混乱的战局中。
  “Reborn大人,我也要去吗?”而最后一个站在Reborn背后的妖怪则是前不久刚加入的笹川了平,看到所有神使都出马的他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不由建议。
  “不用,你和山本的能力是相克的,就算前去帮忙恐怕也没有任何作用。”而真正让Reborn担忧的并不是如何将发疯的六道骸打败,而是……
    他和泽田纲吉之间存在的联系,早就在一个小时前消失了!
原来神明死亡以后是这样吗?
泽田纲吉呆呆地望着面前白茫茫的世界,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滋味。他曾在书上看过记载:神明并不存在真正的死亡,当一旦躯壳毁灭,灵魂就会自动抽离,然后会存在无形的引力,指引灵魂们前往众神殿,等待下一次的轮回。
可不管怎么看,眼前这片冰天雪地的世界,怎么看也不像是所谓聚集神魂之处啊?泽田纲吉很确定,周围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神力,满心不解的他只能困惑地往前走了几步,却被一阵狂风掀翻在地。
  “痛……”很奇怪,明明是灵魂状态却依旧可以感觉到疼痛,等他龇牙咧嘴地从雪地里爬起来后,却听到风中传来什么咆哮的声音,就像是可怕猛兽正在风雪中嘶吼,光是声音就让天地摇晃。纲吉心想着这究竟是谁在呼喊地便忍不住循声而去,当他越过这座山坡时,他先是看到了交缠相错的鳞片。
这是什么?他不由走近几步,却惊扰了愤怒的怪物,下秒就看到对方狰狞异色的双眼,虎视眈眈地冲到纲吉的面前,眼看着下秒它就要冲撞碰到纲吉面前,可纲吉却没有任何恐惧地微微睁开眼睛,喃喃:“啊……你是六道骸?”
当他说出口对方的名字之后,大蛇浑身一僵,原本丧失理智的对方眸子里逐渐恢复了清明,可清醒过来的六道骸第一反应却仿佛看到极为恐惧的事物般猛地往后退着。纲吉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表现这样,但还是下意识追了上去:“喂!六道骸!别跑啊!”每当他呼喊一次对方的名字,巨蛇的身体就会微微颤抖下。
  “啊……哈……”以人类的躯壳自然是不可能追上这头猛兽的移动速度,很快纲吉就因为体力不支而喘着粗气后停了下来:“哈……我跑不动了……”可六道骸逃跑的速度太快了,就在纲吉停下脚步喘气休息的时候,对方早就无影无踪了。
  “跑那么快做什么?”纲吉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搞得他像是吃人怪物罢了,明明看上去更为凶残不该是六道骸吗?虽然找不到六道骸的踪影,但纲吉还是顺着直觉往前走,只可惜雪下得太大,他原本以为能够依靠大蛇所留下轨迹找到对方,可没有想到没一会儿对方留下的痕迹就被雪淹没得干干净净。
还真是麻烦呢……即使这样,纲吉也并没有气馁,甚至该说他的直觉拯救了剩下的道路,他甚至没有费任何力气地就再次找到了对方。
而接下来的现象,却再次让他惊愕了。六道骸所化成的那条大蛇此时正无比痛苦地在雪地上蠕动着,这比他上次所见对方蜕皮时候的情形要复杂万倍,走近以后,纲吉清楚地看见对方坚硬的蛇皮上到处都是细小的裂口,鲜红的血正不断从伤口处流淌出低落在地上。
六道骸怎么了?纲吉惊慌失措往前跑了几步,试图唤醒他的神智:“六道骸!你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是血?”明明蛇是极为冷血的生物,它所呆在的更是冰天雪地的环境里,可纲吉却觉得对方流出的鲜血一旦触碰,那就是火辣辣得疼痛。
听着六道骸痛苦的嘶吼声,纲吉整颗心都揪紧了,他想要帮助对方,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六道骸会如此痛苦,只能不断地呼喊对方的名字,然而这一次六道骸就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般,持续疯狂地扭动着。
他该怎么办?纲吉感觉到属于六道骸的鲜血已经浸没整片土地,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明自己是神明,却连最简单地帮助神使的行为都做不到,因为无能而感觉到茫然的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六道骸,不顾对方所形成的巨大冲击。
纲吉下意识伸手触碰到对方的鳞片上,然后将属于自己的力量通过相触的地方传达过去。“六道骸……你怎么了?”在肌肤相触的那刻,纲吉的脑袋却疼得像是爆炸开般,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一股脑涌进他的大脑中。
在那瞬间,他看到了属于六道骸的过去。
可那喷薄爆发的记忆所蕴含的信息量还是太大了,纲吉并不能完全接受,他甚至因为疼痛过度而忍不住松了手,而就在松手的瞬间,那些记忆就像是断电般不复存在于脑海里。
仿佛上秒还如此清晰可见,眨眼间甚至连属于自己的记忆都不再有,纲吉低头看着双手,试图在记忆中理出属于六道骸的部分,可这些东西就跟流沙般,再怎么攥紧也无法留下痕迹。真糟糕呢……我还想知道对方过去是怎么样的人呢……
纲吉昏昏沉沉地想着,然后缓慢地伸出手,将那依旧在痛苦颤抖的大蛇搂进怀里,试图将属于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对方:别怕了,六道骸,我会陪你的。
六道骸做了一个关于过去的梦。但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那些他想不起来的痛苦记忆片段突然暴走后侵蚀他的整颗大脑,疼得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对所有存在都如此残暴的六道骸并没有关于过去的记忆,甚至唯一能够让他记住的,不过是自己的名字。
不过想起来还是想不起来对他来说都意义不大,清醒过来的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死所有神明,毁灭神界。可究竟是因为何种理由让他心生如此深的恨意?就连六道骸也并不知道答案,当然他也并不想知道。
而总是自傲的六道骸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则是被神明拯救。
可——
  “啊……”就在六道骸因为想到泽田纲吉之前所做的事情而挣扎时,他隐约听到头顶上传来什么人说话的声音:“这是什么?”
  “……?”六道骸不太理解地瞪大眼睛:等等?头顶?他明明不该是条足以蔑视世界的大蛇吗?为什么变得那么小?他刚想理清楚思路,就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人整个抱了起来,而对方突然凑近的脸让他看清楚对方是谁。
那是浅笑的泽田纲吉,他正盯着自己的模样苦恼道:“怎么这里有一条快要被冻死的小蛇呢?”
  “小蛇啊小蛇,现在外面那么冷,你怎么会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呢?”纲吉似乎并没有认出他的模样,而是戳了戳他冻僵的身体,对他哈口热气道:“这样有没有温暖点了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六道骸刚想开口追问纲吉是否搞错什么了,难道他没有看出来自己是六道骸吗?可他的嘴巴却不由自主地说话起来:“放开我。”那冷冰冰的语气让骸心中忍不住一颤:我这是……
  “如果我放开你,你会冻死吧?”完全没有被六道骸冰冷口吻所吓跑的纲吉不由伸手将摸了摸他的脑袋:“别乱来啊。”
  “我讨厌神,不要碰我!”然而对方的好心却换来六道骸更加的抵触:“神明都是应该被杀死的!我要杀了你!”这是我吗?而这具身体里的另外一个六道骸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旁观者看着两个人的谈话。
  “真是拿你没办法,那就等你恢复力气后再来杀我好了。”面前的泽田纲吉也和记忆中截然不同,六道骸从不觉得他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像是记忆中废柴的他却在冷不丁中成长为极为可靠的神明般,眼前的这幕总让他觉得不对劲。
    不对……
我不该在这里!我——
头痛再次不请自来地侵袭了六道骸的脑袋,仿佛有人试图撕裂他的脑袋,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每根神经和组织都发出痛苦尖叫声。
  “六道骸……六道骸!!”而这次疼痛之后,他终于完全从梦境里清醒过来,一旦恢复神智,原本那庞大的身躯也开始泛着绿光后逐渐缩小,最后形成六道骸原本的人形。而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却看到围在身旁的却是属于泽田纲吉的其他神使们,他们各个神情紧张,以一种相当紧张的态度看待自己,甚至眼神里还残留着不少认为他是洪水猛兽的恐慌之色。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当六道骸刚想开口说话之时,却听到另外一声打破寂静的声音:“泽田大人!快去救救泽田大人吧!”

贰拾捌 继承与希望
    “已经没有呼吸了。”Reborn所说出的话将所有期待结果的人泼了盆冷水:“他死了。”
  “不可能——!”这是狱寺的第一反应:“泽田大人怎么可能会死!”
  “神明并不是永生的,”Reborn摇摇头,严肃地回答:“任何生物都有死亡的那刻,只不过对于神明来说,死亡只不过是新轮回的开始,所以才被其他人认定为不灭的。”
  “可是……”狱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怎么会死?”他们不过才分开短短几日,泽田殿下就全身是血地倒在这里,愤怒的他转身就挥拳往六道骸方向打去:“你到底在做什么!”不仅没有保护好神明,还化出原型暴走差点杀了其他人,我早就知道六道骸这家伙根本不可信!狱寺愤恨地想着:如果不是这家伙的话,说不定泽田殿下也不会因此……
痛苦的他不由对天长啸了一声,看着衣服被鲜血浸湿的纲吉,不由跪倒下去:“不要……不要……”而站在身旁的山本武第一次没有对狱寺的行为有任何指责,而是沉默不语地低着脑袋。
  “是我造成的这一切。”就在所有人陷入死寂时,千纱缓慢地走了出来:“是我的错。”如果一开始她能够不那么懦弱,如果她早就明白自己指责,泽田纲吉或许也就不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来打败伪神们了。
  “等等……”面色不太好的Reborn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如果说泽田纲吉真的死去,那么……他下意识用意识探测站在周围的神使们,发现他们身上仍然存在着闪烁的精神丝线。“契约还没有消失!”他紧抿唇说:“蠢纲还有救!”
  “什么意思?”狱寺第一个反应过来,不由从地上跳起来说,太过于激动的他甚至连礼貌都忘了紧紧抓住Reborn的衣服道:“泽田大人还能复活吗?”
  “你们和他的契约还存在,说明他还没有到达黄泉,没有到达黄泉前都可以将他召回。”Reborn回想起一个相当冒险的办法:“只要有人将他找回来,他就还可以活下去。”但是……这个办法……Reborn摇摇头:先不论这份成功率有多少,再说了前往黄泉之路可是相当冒险的行为,如有不慎甚至连前去寻找的人也会一并迷失在里面。
  “我去吧。”还没有等Reborn说完如何将纲吉找回,原本站在最边缘一声不吭的六道骸缓慢地走进来道:“我去找他。”
  “六道骸,这不关你什么事!”狱寺立马反驳道:“你还要来添什么乱!”即使明白泽田纲吉的死亡并不是完全归咎于六道骸,狱寺仍然对六道骸抱有敌意。
  “你?”Reborn有些惊讶,他原本认为第一个愿意的人应该是狱寺来说,却没有想到六道骸如此坚决地站出来:“黄泉之路可不是你想得那么容易,再说了你的契约已经解除……”神使之中唯一没有和蠢纲有契约的是六道骸,虽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种模样。但如果神使想要寻找到神明,没有契约怎么行?Reborn并不看好他,不由摇头想要劝退。
  “如果我失败了,你还可以派下一个。”六道骸并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我想,你不介意我当试验品吧?”他也清楚地明白黄泉的凶险,如果没有足够的妖力,恐怕也不能支撑到最后吧?他并不认为在场除自己以外能够成功而退,就算没有契约又如何?
Reborn沉默地盯了他一会儿,确信他眼神里的认真,不由点头道:“既然你那么坚持,那就试试看吧。”即使并不看好六道骸,他也只能让步。
泽田纲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堆砌满砂石的地上,旁边可以听到不断有水流动的声响。这是哪里?他不该前往万神殿吗?他揉揉眼,顺着水声往前走,却看到一条银白色正在不断往前流淌的河流。
明明是黑暗的世界,这条河流却闪烁着奇怪的光芒,像是蕴藏有无数发光的鹅卵石般,让纲吉忍不住想要伸手想要触碰。
  “不要碰,如果你不想死的话。”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纲吉的思路,让他惊醒地转头:“居然这里有其他人吗?”纲吉不可思议地喃喃。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穿华贵服饰的男人,身材高挑,金发的头发在黑暗里显得格外刺眼,男人语气里带有无法抹去的高贵之音,说来奇怪,纲吉不知为何有种怀念的感觉,明明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声音,他却觉得和男人似乎认识很多年了。
  “你是谁……”这份熟悉让他忍不住开口追问:“为什么我觉得和你如此熟悉?”
  “我们并没有见过。”金发男人摇摇头道:“我只是恰好出现在这里,挽救某条生命罢了。”
  “啊?”纲吉这才隐约意识到男人的意思:“这里是三途川?”他不由倒吸一口气:刚才差点自己就要碰到三途川的水了,如果不是男人开口阻止,否则他早就因为碰到水而忘记自己是谁了吧。
  “谢谢你。”纲吉感激地说道:“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恐怕早就……”
  “不用谢谢我。”男人摇摇头:“因为你没有想死的心,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是不会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你的。”他说的话让纲吉有些莫名,下意识追问:“你到底是?”
  “走吧,带你离开的人已经来了。”男人指指远处道:“走吧。”
  “走……?”纲吉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男人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让他踉跄地往前往走去。
  “!”他刚往前走几步,就猛地撞进某个熟悉的怀抱里,是谁?纲吉甚至连思考都没有的就下意识喃喃起对方的名字:“六道骸……你怎么?”
  “什么都别说,跟我走吧。”经历了千辛万苦后才见到的纲吉,六道骸心中并没有任何的烦躁和不满,反而有种失而复得的安心感:“我找你很久了……”
  “我……我以为你会生气。”纲吉耷拉下脑袋:“在我随便就解除契约之后。”他原本以为六道骸见面之后,对方会训斥自己的胡来,甚至会按照印象里对他冷嘲热讽,没有想到六道骸却开口说了这样的话,这让纲吉心里一颤,下意识伸手去触碰对方。
  “……”可这一次,还没有等纲吉触碰到,对方的手就伸过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我是很想生气。”六道骸闷闷地说道:“但是我更对自己生气。”剩下的话,他并不想告诉泽田纲吉听,就当是想要保留为数不多的自尊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被泽田纲吉拯救,如果说上次是意外,这次完全是他太过于轻率,明明有那么多办法可以解决这一切,却沦落到依靠眼前这位废柴神明的自我牺牲。
他还是六道骸吗?
六道骸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将眼前这位瘦弱的神明紧紧抱住,然后任何话都不想说地往回走去,即使纲吉因为不太习惯想要挣扎出来,但六道骸依旧没有放手。哪怕只有短暂的几分钟里,他不想松开。
而在河流的那边,金发男人则遥望着两个人渐渐远去的身影,过一会儿身旁的空间扭曲,出现了另一个神明:“我还以为你会阻止他们碰面。”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女性,和金发男人穿的古朴截然相反,她显得更为时尚些,不仅搭配最新潮流的服饰,语气也极为明快,如果不说是神明,和普通高中女生差不多。
  “这不过是给他们的考验,我可没有那么好说话。”金发男人摇摇头,打断女性的戏谑:“你怎么这个时候就跑来,工作全部完成了?”“啧啧啧,自然是早就做完,我可比某些只会丢任务给下属的某人好多了。”女性神明摆手道:“你还是留点心吧,诸神之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战神那家伙可是蠢蠢欲动。”
  “没有考验的话,我怎么可能放心将我的位子交给他呢?”金发男人浅笑:“我还是很期待接下来的事情呢。”
  “受不了你的恶趣味。”女子打了个冷战,每次看到男人如此微笑时,肯定会有某些糟糕的事态产生,明明在上位神那么久,脾气却和现世的人类差不多,还真是令人讨厌的性格。
  “我这叫与时俱进。”隐约察觉到对方的不满,金发男人摆手道:“不然还怎么充当神明呢?”
  “啧。”女子耸耸肩便撕开空间消失无影,只留着男人依旧站在河流边,看着潺潺流淌的河水,喃喃了声某个谁也听不见的名字。
原本站在泽田纲吉身体旁一直静静垂着头的Reborn,突然之间睁开眼睛抬起了头,而迎面吹来的风则告诉他某个讯息。他眼皮一颤,下意识把视线扫向应已没有了气息的泽田纲吉,下几秒纲吉的眼睛正在微微的颤动,原本死灰色的脸颊变得红润,胸膛开始轻微地晃动。狱寺第一个反应过来,惊喜地尖叫道:“泽田大人!泽田大人醒来了!”
山本也一并冲上前去,想要将躺在地上的纲吉扶起来:“阿纲!”
  “天啊——!”看完整个过程的千纱不由捂着脸惊叫着:“他居然真的把人从黄泉之路上带回来了!”等确信看到泽田纲吉缓慢地睁开眼睛,虚弱地咳嗽,她的眼泪不断往下流淌着:“太好了……太好了……”如果泽田纲吉真的就这样死去,她恐怕会一辈子都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负担吧,然而没有想到泽田大人还是死里逃生了。光是想到这里,她就高兴地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怎么了?”虽然说是清醒了,纲吉的记忆还是相当迟缓,无数零星的碎片正在空洞的大脑里来回撞击着,让他倒抽几口冷气。
  “蠢纲,你……”原本Reborn还想狠狠教训他几下,但想着他毕竟刚刚恢复,不由摇摇头道:“以后不要把自己的生命当成儿戏了,就不能稍微等我们到来吗?”他这种脾气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这次要不是有那位大人在,恐怕他的回归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吧。
不过他的斥责并没有给围坐在纲吉身旁的神使打击,他们已经完全听不进Reborn的言语,心里只想着泽田殿下能够重新睁开眼睛那实在太好了!就连一向不愿意和他们混迹的云雀恭弥也站在最远的地方,明确这只草食动物重新活过来后转身离开。
  “等等……六道骸呢?”纲吉扫视着四周,却发现将他带回来的六道骸此时却并不在所有人中间。
        就在泽田纲吉正在寻找六道骸踪迹时,原本站在一旁的千纱慢慢走出来,站到纲吉面前,对他深深鞠了一躬。“你——!”纲吉被对方的突然行为吓了一跳,不由急忙试图起身将她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恐怕还会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吧。”千纱感激地说:“是你给了我新的追求,我真的谢谢你。”
  “这没什么呢……”第一次接受到其他神明的谢意,纲吉有些忍不住地挠头傻笑道:“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都是……”他刚想提到六道骸,却又发现对方不告而别的行为,这让原本高兴于所有事情都解决的他不由自主地难受起来:六道骸去哪里了?他是选择放弃自己了呢?这也难怪,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是依靠一场错误的契约而形成的,一旦契约消失,两个人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了吧。再怎么说,六道骸也十分厌恶神明,能帮助自己到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吧……
纲吉摇摇头,试图将内心那股化不开的悲哀抛到脑后,但他做得并不好,就连千纱也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
  “还有,这个是谢礼。”千纱想了想伸出手道:“虽然那些神明都消失了,但是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下来礼物想向你表达谢意呢。”
  “啊?什么意思?”纲吉刚想询问对方想做什么,就看到千纱合拢的双手微微松开,从她掌心之间突然冒出无数散发着荧光的粒子,然后猛地往自己的身体里涌进。“这是——!”就连原本站在身旁的Reborn也惊讶地瞪大眼睛道:“神明的祝福吗?”
    当这些粒子触碰到身体的时候,纲吉只觉得有股庄严又温暖的光芒充斥了自己,全身变得暖洋洋的,胸口的伤势正在愈合,血液也开始倒流,这些光如同水流般开始游走整个血液,最后化为属于自己的力量,和纲吉原本的神力融合在一起。
纲吉不由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改变,之前体内濒临枯竭的神力在眨眼间完全恢复了原点,甚至比之前还要多出几分,他下意识地转头看着千纱,追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蠢纲,你不知道吗?”Reborn对于弟子连这最基本的传承都不懂的行为十分无奈地痛殴一拳道:“这叫神的祝福,也是神力量的转移和继承。”
  “转移和继承?”纲吉觉得自己隐约察觉到了重点,不由重复道:“难道?”
  “是的。”千纱点点头:“这些都是被伪神吞噬的神明所遗漏下来的最后力量了,因为你的行为解放了它们,让它们可以重新回归到万神殿里,进行新的轮回,所以这是一点小的谢礼。”她想想,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面镜子,不由跟纲吉说:“或许这个给你会更有用哦。”
  “千纱这不是——!”眼尖的子午不由急忙伸手阻拦道:“这个是前代神明给予你的礼物,为什么要给他!”即使明白纲吉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但是子午也不愿意让这么珍贵的东西让给对方,毕竟千纱都是靠这枚镜子睹物思人的。
纲吉还没有来得及缩手回去,千纱却伸出手,摇摇头将镜子庄重地塞给他:“是你告诉我,不能永远沉浸在过去。这面镜子其实我的用处并不大,很多时候只不过是用来提醒自己是个多么无能的神明罢了,但是呢……”她说着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现在已经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于是再也不需要这面镜子,希望它能够带给你好运。”
  “我……”纲吉愣愣道,感觉到千纱将自己的手握住这枚镜子很紧道:“拿着它吧,这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事情了。”
  “收下吧,蠢纲。”Reborn也在一旁劝解道,纲吉这才恍惚地将镜子握回手心里,然而心中却忍不住想起另一个人:千纱真正该感谢的人是六道骸才对,自己不过是碰对了运气。可……六道骸到底去了哪里呢?
 “骸大人,你真的不说一声就走吗?”库洛姆满是不解地坐在轮入道的车厢里,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六道骸这么千辛万苦将泽田大人带回来,却在他醒来的时候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离开了,这也……
而坐在她对面的六道骸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开口道:“之前我跟着他不过是契约,现在契约解除,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自然要离开。”他说完就闭上眼睛装作养神般,很明显不想回答库洛姆接下来的任何问题。
库洛姆抿抿唇,很了解骸大人为人的她自然清楚六道骸在撒谎,可她也并没有直截了当戳破对方的谎言,而是低低叹了口气,在内心希冀以后还有机会再次遇到泽田大人。而她的祈愿并没有被六道骸发现,或许该说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沉浸于复杂的情绪中:不管是留下来,还是离开对方,都让他左右为难。
我啊……还真是麻烦呢……他无奈地想着。

贰拾玖  特训
回到神社已经一周后了,泽田纲吉依旧没有完全从六道骸彻底离开自己这一事实反应过来,他总会时不时回想起对方,虽然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即将到来的诸神之会上面,但依旧会在偶尔的空闲时想起六道骸来:他现在过得如何,是回到黑曜山还是其他地方呢?库洛姆又会如何?
但他并没有多少时间考虑这种小事了,距离诸神之会不到一周时间,而他依旧控制不好自己的神力。
  “蠢纲,你在发什么呆!”Reborn的怒斥伴随着拳头一股脑地倾泻下来:“你现在连最基本收妖都做不到,我怎么放心你去参加这场战斗?”纲吉被迫从回忆中走出来,然后面对眼前这满是迷雾的世界。
  “我看你还是好好反省下吧。”对于纲吉不太配合的训练,Reborn不禁来了气,二话不说就招了祥云,缓慢飞起后将纲吉抛弃在这训练场:“如果不能战胜这些妖怪,你还是不要当这个神明了。”他冷冷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在下秒,纲吉肉眼所能看到的前方,地面轰然拱起,一时之间尘土飞扬,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就这样出现在眼前。纲吉见此不由得手足无措:糟糕!他的身旁根本没有任何神使帮助,他刚想扭头就跑,结果从地底下冒出有什么东西拉着他的右脚。纲吉的脚腕上一紧,他被类似绳子的物品缠绕住了。巨大的牵引力拽着他,向后方的洞穴拖去。“怎么办!”纲吉只觉得自己被迫以仰面朝天的姿势被一点点拉向下去。
他不能就这样继续下去,这未免太过于被动,必须想出点办法。
  “摧破!三成形因!奇哉奇哉!成就不动明王中咒!即残食咒!破魔降妖之咒........”他必须先把对方的行为固定住。等念完咒语,他感觉到那黏糊的东西不再动弹,不由低头往下望着,那并不是什么绳索,而是妖怪那细长的舌头。
可即使将对方定住,纲吉却无法强行扯开对方的纠缠,只能拼命在脑海里寻找适合的咒语。风刃?不行,这个太危险说不定会伤到自己,火术?纲吉并不太确定现在自己的能耐可以控制好这个法术。
之前他拥有的神力不多,能够施展的法术也有限,但是经历了上次的虚伪神明事件后,那些逝去者所给予自己的礼物却让他整个人都改头换面,可也带来新的问题:他如何驱动这部分超出能力范围的神力呢?Reborn给出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断训练和凝聚它们,将这些游离在身体四处的力量拧在一起。 
  “砰——!”当他试图在手中凝结冰晶而作为利刃刺入对方的身体时,却因为神力过于强大而让整片大地都结了冰。“糟糕了……”纲吉望着白茫茫的世界,止不住的后悔:虽然说冰将妖怪困死在地底,但对于还没有逃出控制的他来说,他也一样被冻结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为什么自己的力量完全不受控制?原本收放自如的控制力完全消失,现在稍微念动咒语就带来截然相反的效果。
如果六道骸在的话,那就好了……他情不自禁心生这念头。可对方已经离开了他,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轰隆、轰隆——!”就在纲吉心思再次漂浮不定时,他惊恐地听到新的碰撞声。糟糕!这里的妖怪不止一头!“砰——!”就在他想清楚该行动时,另外一头潜伏在地底的庞然大物突然一跃而出,让纲吉清楚地看到那是头什么:只看到对方全身都是黑色的,表皮上似乎覆盖着某些滑腻的东西,如同一条粗长的巨蟒。它似乎嗅到了纲吉就在前面不远处,吼叫一声后张开血盆大口,纲吉清晰看到里面长满了密密的钢牙。怪物并没有完全离开地面,下半身完全都在泥土里。
  “冷静点,之前那么多事情你都自己挺过来了!”纲吉拼命想着能够用的咒语,束缚咒?不行,目标太大,继续冰冻?控制不了范围他恐怕只能继续被冰冻在这里。
    那么要试试看火咒吗?
    事到如今只能咬牙上了,纲吉二话不说便从袖子里抽出若干张符咒,“去吧!”那符咒在脱离手心时便化成火焰,如同离弦之箭般快速往妖怪方向冲去,怪物被扑面而来的火焰整个吞噬了,发出凄厉的惨叫,但同时它的下半身却在拼命地搅合着地底,直接将纲吉原本之前凝结的冰面全部破碎了。
  “糟了!”当纲吉从冰雪之地爬出来时,他意识到另外一头怪物也即将被放出来。可地面始终没有动静,安静极了,只能听到被火灼烧的部分“咝咝”作响,冒出滚滚黑烟。它在哪里?纲吉紧张地环顾四周:是逃走还是在地底潜伏着等待下一轮攻击呢?
他不敢放松警惕,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头妖怪却寻找好时机,正当他左顾右盼时,脚下的土地被轰然撞碎了,纲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高高抛起,而紧追其后的则是那头怪物张开的大嘴。
  “风盾!”他高声叫了起来,让风凝聚成一块薄薄的防御网,以阻挡怪物的靠近。
  “吼吼——!”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纲吉甚至能够感觉到从它张开的大口里涌出炙热的风和浓浓的恶臭味。
他甚至思考都没有地一边用手结刀印,一边快速咏唱了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从手心爆发的言灵利刃从天而降,以极快的速度将妖物劈成两半,下秒对方硕大的身体灰飞烟灭。
——成功了!等清楚地看到妖怪是怎么样消灭地,纲吉简直高兴地快要叫出声: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可他一放松警惕,正被火焰而烧得全身挣扎的另一头妖物因火势变小便在此时发动了袭击。完全没有想到的纲吉简直措手不及,眼看就要被吞灭时,突然从身旁冲出一头真正的庞然大物,以迅猛的速度将燃烧的妖怪拍倒在爪子下。
  “泽田大人,你没事吧!”犬神狱寺见怪物已经被他碾成粉碎,不由担忧地转头道。
  “啊?”纲吉原本以为怎么样也会受点皮肉之苦,没有想到狱寺的出现却轻松帮他解决一次危机,不由感激地说:“谢谢你狱寺,我一点事情都没有呢。”
  “哼,你的确没事。”Reborn不太高兴的语气在此时传来:“但是这次训练绝对是不合格的!”
纲吉这才想起来,他的主要目的可不是逃生那么简单,而是得依靠自己的力量独自打败妖物们,而狱寺的出手则让他之前的辛苦付之东流。
  “你对付的不过是妖怪们的最低阶层,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两只妖物都对付不了,这样你还敢去万神殿吗?”Reborn的脸色很不好,他根本没有想到狱寺会忍不住出手,他原本就是想要好好磨砺下纲吉,因为他之前因为收服神使的关系,很多时候都依靠神使来对付其他妖怪,而自己却没有任何成长。而只有神明有所进步,他的神使才会一并能增长力量。
想到即将开始的诸神之会,即使脸色没有变化,他内心依旧有种隐隐不安:如果让现在的泽田纲吉对上战神那家伙的话,恐怕会死无全尸吧。
  “等会儿你再来一次!”想到这,他毫不留情地下达了新的指令:“这一次,将不会有任何神使帮助你,如果你犯下任何错误所引发的后果,都得你自己承担。”
  “……好吧。”纲吉并没有完全明白诸神之会代表着什么,他只是想要尽自己最大可能性将自己的神力和心理素质都提升到最高。
    等一天的训练结束,早就已经到夜半时分,纲吉拖着沉重的身体往神社的方向走去,周围安静极了,甚至连嘈杂的虫鸣都没有,训练场距离神社是一条幽静的小路,纲吉平日走这里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觉,等到晚上才意识到这里有多么毛骨悚然。
当然他不可能将自己的恐惧说出口,如果说作为神明居然会害怕鬼魂什么的,大概会被Reborn嘲笑一整年吧。可害怕嘲笑并不意味着他不再恐惧这些东西,再加上此时风黑夜高,只有自己脚踩在草地上而发出的摩擦声,纲吉整个人都汗毛竖起,战战兢兢地往前迈步。
就在这时,他看到眼前突然一闪而过什么白色的东西。“!”他心里暗暗打鼓:那是什么!鬼还是妖怪?如果是后者,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神明,对付妖怪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如果是鬼魂的话……光是想到这个词语他就连往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他如此恐惧鬼魂还是因为小时候的阴影,在他尚未成年时,因为神力微弱,性格温吞,其他相同年纪好斗的神明自然是将他当作出气筒对待,哪怕是不含任何坏心的恶作剧,也足以让他过去十分灰暗,泽田纲吉对鬼魂的恐惧则是因此而来。
  “滋啦、滋啦!”刚把惴惴不安的心脏安抚好,就听到草丛中传来阵阵古怪的声响,纲吉咯噔一下,下意识想要转身,却回头看到一个黑影站在自己面前。
  “啊啊啊啊——!”他吓得直接摔倒在地上,眼睛紧闭,生怕那个黑影会直接扑上来。
  “kufufufu……”结果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鬼魂多余的动作,反倒是听到一串熟悉的笑声,他才意识到眼前的根本不是鬼魂,而是他一直在想的六道骸!
  “你笑什么……”在发现对方是谁之后,他的脑袋里想了无数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之前为什么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可他想说的话再多,却在意识到对方不是自己的神使而愣住。是啊,他和六道骸早就没有任何关系,又有什么资格问这种事情呢?所以犹豫半天,他随便找点问题问问。
  “你在怕什么?”六道骸歪歪头,盯了会儿纲吉脸上尚未退却的惊恐神色将问题抛给他。
  “什么都没有!”纲吉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试图掩盖他恐惧的事实。
  “唔,难道是……”
   纲吉涨红脸,打脸充胖子地摇头:“什么都没有!我才没有害怕!”
   六道骸听到这个回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慢吞吞的语气说道:“哦,可是我看到你背后似乎站着一个……”
  “什么!什么!什么!”纲吉整个都吓得魂飞魄散,难道这里真的有鬼!他甚至连思考都没有便死死抓住的六道骸胳膊,然后来回环视着:“哪里!在哪里?”
  “原来你怕鬼啊。”六道骸笑眯眯地定下结论,很惊讶地说:“居然有神明害怕鬼魂,真是少见呢。”他脸上嘲弄的表情让纲吉很不是滋味,纲吉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该生气,六道骸这种性格他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了,就让他好好在口舌上占优势吧。
说来奇怪,明明在见不到对方时,他总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想起六道骸,等真的见面之后,又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恨得牙痒痒。泽田纲吉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再加上前不久对方的不告而别,他有种被对方愚弄的愤怒感,便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原本道路走去。
六道骸万万没有想到纲吉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离开,这种被无视的滋味还是第一次。难道泽田纲吉生气了?他急忙跟在对方的身后,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生气的理由,但纲吉一直沉默,仿佛他不知道六道骸正跟随他一般。
等快要走到神社的时候,泽田纲吉终于停了下来,但他没有回头,只是保持原地不动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这句疏远的话语让六道骸一震,然后恍惚地思考:是啊,为什么他还会出现在这里呢?明明他和泽田纲吉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哪怕之前将两者连接起来的契约也不复存在,他应该回归他原本大妖怪的人生,而纲吉也该作为神明继续发热下去,他们两人的结识本身就是一场错误,那么他又何必将这场错误延续下去呢?再加上他本身也是个糟糕的神使,自从泽田纲吉和他认识以后,没有一件好事发生,哪怕六道骸再怎么自信满满,也对自己的能力产生动摇:或许他们俩分开是正确的选择。
面对纲吉冷漠的问题,六道骸有些哑口无言,原本一肚子想要说出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而这次也是……明明他只想偷偷来瞄纲吉一眼就行,结果却仍然忍不住出现在对方面前。这份改变究竟是好还是坏?
  “算了。”纲吉也不知道自己在希望什么,大概是六道骸的沉默让他意识到自己所希望听到的答案永远都不可能从对方口中得知,他便咬咬牙,不再去看站在不远处的六道骸,甚至连回头望一眼的打算都没有,直接走进神社里,生怕回头看一眼就会心软。
寂静的夜晚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六道骸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属于泽田纲吉的神气正笼罩着这里,仿佛形成一股无形的结界。他往前走几步,想要靠近神社更近一点,却没有想到这透明的结界正在排斥他的靠近。之前作为神使的他从未考虑过自己有天也会被排除在外面,六道骸伸出手抚摸着这层透明的薄膜,他并不是闯不进去,泽田纲吉的神力还是太过薄弱,仿佛他只要稍微用力就会顷刻间打碎。
可六道骸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安静地站在结界外眺望着那小得可怜的神社许久,最后才对着月色轻轻叹口气。
  “骸大人!”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面前突然飞来一只小鸟,小鸟正开口对他说道:“出了点事情!”是库洛姆,她忧心忡忡的声音通过式神传达过来:“你还是先回黑曜山一趟吧。”
  “好的。”六道骸自然是明白能让库洛姆露出这种表情的,恐怕是不小的事情,他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但……泽田纲吉……
在离开的时候,六道骸回头望了眼神社,里面依旧毫无动弹,泽田纲吉并没有出来的打算。而这一次,他也没有犹豫地便上了轮入道,飞回自己的地盘去了。
等他离开并盛山之后,原本躺在神社某间房间里看似歇息的泽田纲吉突然睁开眼睛,因为之前吸收了大量的神力,他的感知力量已经扩张不少,所以六道骸的一举一动他十分清楚,等察觉到六道骸离开之后,没来由地,他内心涌现几丝沮丧,哪怕知道对方的离去是注定的事实,他依旧内心存在少许盼望:或许六道骸这次前来寻找自己真的是……
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他都走了,泽田纲吉想到这里,不由在榻榻米上翻滚了下,将整个人都埋进被褥里:我啊,到底在想什么呢……明明Reborn都跟我说了很多遍。六道骸的力量很重要,如果再遇到他的话,该好好劝他加入我这里,结果还是不由自主很生气,然后做出无法克制的行为。
——真是太糟糕了,一点都不像神明了。

叁拾 诸神之会?前篇
   “这就是出云吗?”看着眼前云雾缭绕的一座座连山,泽田纲吉不由暗自咋舌:怪不得这里是所有神明最为渴望来到的地方,即使有结界阻挡,依旧可以感觉到从里面开始四溢的神力,足以让任何神明心生向往。
  “蠢纲!别发呆了,走吧。”见纲吉居然就站在山脚下不动弹了,Reborn不由冷哼一声,用不知道在哪里变出来的大锤子,狠狠给正在恍惚的纲吉头上一击。“痛痛痛!好痛!”纲吉捂着脑袋泪眼汪汪地说:“Reborn你就不能采用温柔点的方式吗?”
  “我看你是蠢太久了,你想站在门口傻站到诸神之会结束吗?”Reborn冷笑:“你还没有见到真正的诸神呢,居然就在这里被震撼到了。”他毫不掩饰对纲吉的讽刺:“你好歹也是神明的一员,不要给我表现得像是没见过世面的!”
泽田纲吉挠挠头,不由深吸一口气:Reborn说得没错,我近一个月的努力是为什么,自然是为了能够站在这里,而且我也不再是过去的自己,现在的我早就脱胎换骨。想到这里,他便将内心种种不安和忐忑尽数按压下去,往前迈一步,踏进了结界里。
刚走进结界,纲吉就惊讶地瞪大眼睛:这里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如果是外面是属于人类世界所独有的群山,那么现在眼前则是漂浮在半空中千万条闪烁着光芒的道路,这是通天之路,也是所有神明前往诸神之会的必经之路。日本自古就有八百万神明之说,而那每条光路则赋予给不同神明,能够踏上这条通天路,是所有神明最为骄傲的事情。
  “泽田殿下,这就是传说中的……”看着狱寺的眼睛瞪得斗大,就连一向不和他对付的山本武也对着眼前的景象暗自称奇,纲吉笑着跟他们解释道:“眼前的是通天路,是最快到达诸神之会的道路,能够踏上这条路的,都是被天所承认的神明。”之前也提过成为神明有三种方式,一种是天生神格,再者是德高望重者修炼成神,最后一种则为获取其他神明的神格。但是获取神格毕竟是大事,如果是非正常手段强行剥夺其他神明的,即纲吉所遭遇的“伪神”,严格意义上是违反天意的,自然也是不被天承认的神明,更是没有资格参加诸神之会。
等他正要准备踩上这条光路时,却听到某个惊喜的声音:“阿纲,你果然来了!”
泽田纲吉刚纳闷是谁如此热情地欢迎他,结果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自己同期毕业的朋友,入江正一。“正一,好久不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入江也恰好在这个时间出现,他原本以为到达这里得费不少功夫来找对方,没有想到他就近在眼前。
  “好久不见呢,阿纲。”入江笑眯眯地往前走几步,并且发现站在纲吉身后的狱寺和山本,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这是……”
  “啊……他们是我的神使。”纲吉不好意思地介绍道:“我……”
  “天啊,你居然成功收到神使了,还是两个!”入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以来在他印象里泽田纲吉都是神力不强,咒术平平,甚至和他一样老是遭受其他神明的欺凌,可收服神使这种事情,需要的可不仅仅是神力和咒术,还得看运气,而好友居然二话不说就收到两个神使,这怎么不让他敬佩呢?
听到入江称赞的话,纲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这其实没有什么,纯粹是我运气比较好。”说实话收服神使他并没有出什么力,纯粹靠着Reborn才让狱寺和山本成为自己的神使。“光有运气,没有实力可不行。”入江则摇摇头道:“像我的话,就没有收到神使呢。”他有些灰心丧心地说:“说实话,我也试图驯服一些妖怪,但是要么是太过于弱小我收服也没有什么用处,要么是太过于强大,根本不听我的命令。”入江快要被神使这种事情烦得头炸了,最倒霉的还是他的引路神至今下落不明,他对此一筹莫展,根本想不到好办法。他原本想要将近几日的悲惨遭遇抱怨给纲吉听,就跟过去一般,可见到等于是改头换面的纲吉之后,他才将内心的抱怨暂时压下:真不知道纲吉这些日子遭遇了什么事情才成长那么多。
入江正一很清楚泽田纲吉的能力,他并不嫉妒对方能够收服两位妖怪作为神使,光是从纲吉的行为上他大概可以猜到这两位神使来得有多不容易,原本妖怪一直以来就对神明不对盘,能够得到一位愿意签下契约成为神使的妖怪实在太少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伸出手拍拍纲吉的肩膀道:“我可打算以后靠你了。”
  “啊啊?”纲吉有些目瞪口呆:“正一你……”
  “好啦,我开玩笑的,我会自己努力。”入江正一见纲吉听到自己请求后变得慌里慌张的模样,觉得两人之间的因为长期没有见面而产生的隔阂在顷刻间消失无影了。“走吧,再不走诸神之会就要开始了。”入江将那些浮躁的心情安抚下后,便拉着纲吉走上了通天路上。等他们刚踩上这条光之路,原本安静的世界开始发出吱呀的作响,泽田纲吉低下头,却发现踩在脚下的光芒正开始缓缓移动。
  “居然是这样运作的!”纲吉不由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得自己走过去呢。”
  “怎么可能?”入江捂嘴笑道:“那得走到什么啊,这里距离宴会可有足足……”他刚想介绍给纲吉听,纲吉却冷不丁地问了句这样的话:“正一,你的引路神去了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入江心里一惊,他甚至感觉到正站在纲吉肩膀上属于对方的引路神将探究的目光转移过来,他有些心里打鼓:我要说出来吗?我的引路神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根本在神社附近找不到他。可是这种事情说出来谁会相信呢?怎么可能存在引路神消失这种事情?这也未免太过天方夜谭了。
所以碍于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入江对着泽田纲吉说了个谎言:“哦,他有事先来这里了,我等会儿要和他汇合呢。”纲吉这才点点头,不再追问他引路神的事情。
  “到了。”等牵引他们身体的光路不再移动时,入江指指不远处的鸟居道:“这是入口。”“哇哦!”两人边聊边走,等完全站在门口时,他们不由纷纷发出惊叹。眼前是有十几米高的鸟居,时不时可以看到身穿华贵服饰的男女正直接走进里面,然后身影消失不见。鸟居是神域的入口,是用于区分神栖息的神域和人类居住的俗界,然而神域中的鸟居则有第二种意味,为了划分神明和堕落神明。
堕落神明,意味着原本是神明但经历了某件事情后而堕落的神明,因为堕落神明原本也是神明,所以普通的神明结界根本无法阻拦他们的靠近,于是大国王为了维护神域的宁静便在此设立了鸟居。
  “进去吧。”入江并没有打算在这里花费太多时间,诸神之会一向都是任何神明所憧憬的宴会,他现在早就恨不得心思全都飞进去,自然是连在这里等待的耐心都没有了。
  “嗯。”纲吉转头看了眼Reborn,发现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居然睡着,甚至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还吹起泡泡来。这让纲吉的紧张很快去了大半,自己的引路神都如此淡定,他也该放轻松点,不过是个诸神之会嘛,有什么好害怕的!
想到这里,他便直接迈步走进鸟居。
跨进鸟居之后,环境再次眨眼就变,从外面看鸟居正处于一片森林的入口,等走进之后眼前的森林不见了,取而代之却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和式建筑。
就算纲吉再迟钝也明白眼前的建筑则是诸神之会的主持者,大国主陛下所居住的地方了。
  “请问你们是泽田纲吉和入江正一两位神明吗?”一位身穿白色和服的男人笑眯眯地说:“我是引导你们到座位去的,请跟我来。顺带一说,你们的神使得暂时去另外一个地方,大殿是不能让神明以外的存在进入哦。”
  “嗯,没问题。”早就做好准备的纲吉不由用眼神安抚了狱寺和山本,让他们往男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我带你们去主会场,千万记住几点。”男人在领路前严肃地说道:“不管在里面见到什么,你们都不要感到惊讶。”
  “好。”两人对视一下,互相用眼神鼓励后点点头,跟着对方踏上台阶往房子里走去。
  “哈哈哈!”“来,喝酒啊!”“听说你今年表现不错嘛。”等完全走进,两个人彻底傻眼了:这是……看似安静的神殿里面是闹哄哄一片,不少纲吉所认识大名鼎鼎的神明此时正举着酒杯酣畅淋漓地痛饮着,压根不复往日的优雅,而明明原本诸神之会只接纳成年神明,可他们分明看到一些明显处于年幼期的神明正嘻嘻哈哈地吵闹着,在整个宴会上跑来跑去。甚至有许多职位看似敌对的神明因为饮酒过度而勾肩搭背地胡言乱语,总而言之只能用群魔乱舞来形容眼前的混乱情形。
纲吉和入江对着眼前的景象面面相觑:“这……这真的是……”这真的是他们所万分期待的诸神之会吗?他们一直以为这个仪式是相当神圣而庄严的,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糟糕的局面。这压根不是神明的聚会,甚至都比不上某些人类的宴会啊!
  “诶,又来新人了吗?”一位喝得醉醺醺的女性神明见到他们正站在大殿中间发愣,不由走上前去笑嘻嘻地说:“你们是第一次来参加诸神之会吧?要来喝酒吗?”
  “是的……”纲吉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里真的是诸神之会?而不是其他宴会吗?”如果这就是他所期待的诸神之会,那么他这些天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努力训练的?就是为了来这里喝酒的吗?
纲吉对正睡在肩上的Reborn怒目而视:你居然一直在骗我!可他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当场发作,而是被女性神明拉扯着坐在大殿两旁的座位上。
  “Reborn!”等坐下来,纲吉按耐不住内心的愤怒,不由对着还在沉睡的Reborn痛斥道:“你不解释下这究竟是什么吗?”
  “啧。”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责问并没有换来Reborn的道歉,Reborn睁开眼睛,跳到他的面前,用嘲弄的语气说:“就这点小事就被激怒了?你也太不合格了。”
  “可是——!”纲吉刚想要将内心的恼火宣泄出口,就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什么人将房子的大门猛地砸落在地。
“怎么回事!”纲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有人敢在诸神之会上做出这种事情,他是谁?原本还想逗弄蠢纲一会儿的Reborn顿时脸色阴沉起来:“那家伙……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
“谁啊?”纲吉刚想嘀咕问问究竟是谁那么胆大妄为,就听到入江惊叫道:“是战神!是战神来了!”
  战神,神明中最好斗的一位可怕人士,传说中他和大国主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所以一直在神明中相当肆无忌惮。听说他残忍可怕,任何敢违抗他命令的,不管是神明也好,妖怪也罢,都会一并斩杀干净。甚至连他手下的神使各个也是极为凶狠,无一不是犯下滔天罪行的大妖怪。
  纲吉虽然一直听过战神的名字,但从未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形下与对方相见。“踢踏、踢踏!”身穿黑色皮衣的男人就这样子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而就在他走进来的瞬间,原本正闹哄哄的宴会里突然安静下来,到处都是鸦雀无声。
  光是从这里就足以看出诸神对于战神的畏惧,哪怕是神明也是避免不了死亡的,更何况战神本身就是极为好斗之徒,他们生怕自己的一个小小喷嚏都会引发一场灾难。
  如果是刚才几秒,泽田纲吉恐怕会高兴于原本糟糕的诸神之会稍微正常点,可他并不愿意是因为战神的出现而打碎原有的热闹。
“——是谁!?”就在所有神明都盯着战神看时,面目凶恶的男人突然开口问了这句话。
  啊?什么意思?纲吉有些不太明白。
“老头子!这次谁是我的对手!”战神对着大殿正中央那张空椅子大喊大叫着:“谁敢挑战我!”
“……”虽然纲吉并不能完全理解他说话的意思,但还是跟随其他人一起看着事情的发展。
“Xanxus,作为神明那么焦急可不行呢。”就在战神怒吼完的下一秒,原本空空如也的座位开始闪烁耀眼的光芒,而只是一刹那间,纲吉就看到原本空无一人的座位上出现了一位老人。他的长相非常慈祥,虽然看上去极为苍老,但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源源不断的神力,足以让纲吉相信:眼前的这位男人,就是大国主殿下。
  战神并没有因为大国主的出现而感到高兴,反而他变得更加暴躁:“老头,到底谁是我的对手,我直接做了他得了。”他的语气说到后半段带有几分讥讽意味:想想看,普天之下有谁敢和我战神作对的?再用那双恶狠狠的眼睛扫视旁边的神明们,然后极为满意地看到他们都因为对视到自己的目光而瑟瑟发抖。
  一群胆小鬼!Xanxus甚至连用意识调查他们思维的兴趣都没有,纯粹如同人类看待蚂蚁般轻蔑。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大国主接到了这里,在觉醒相当强大的神力之后,他便收服了五位神使,可谓是神明中收服神使最多的第一人。之后,他就对大国主这一位子十分惦记,为了让老头无路可退,他甚至残杀了几位优秀的替补候选神明。
   但这又如何呢?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以力量为尊,一旦你的能耐到达了没有人能将你如何时,他的任何行为都可以被原谅。
   然而前几天,他却被通知了一个相当糟糕的消息:大国主这里,似乎找到了位真正的继承人。光是听到这消息,他就怒从心生:明明我才是最适合成为大国主的神明,凭什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明阻拦住我的道路。
   Xanxus发誓,如果他将这位替补神明找出来,一定会以最“热情”的招待好好对他的。
 “回去吧。”大国主并没有理会战神的怒吼,而是慢条斯理地说:“到时候再战斗也不迟。”
   Xanxus脸一黑:好家伙,你当我是挥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吗?老头,你在这里待得也够久了,事实上从这个位子上滚下来了!当然他内心种种谋权篡位的妄想并不能在此时宣泄出来,先不论诸神之会这里究竟有多少神明,哪怕只有战神一向自认为能力强大,但他也不愿意和这么多神明敌对。
  毕竟,他可是一直以成为大国主而努力奋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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