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骸纲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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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纲】殊途同归·上

2015年圣诞节首发 

自我系列#01《逆流》收录文:殊途同归·上

说好的完售发布全文,感谢各位同好的支持

封面和插画感谢我CP @星月羽弦 的爆肝,也感谢某个不知名人士的校对


关于此文,大概说是我对骸纲的一种奇妙脑洞吧2333,十年前骸纲没有在一起,十年后骸纲也没有在一起,但当两者交换了,一切都不一样了XD


简介:
这是一个尚未和Reborn相遇的泽田纲吉在一次醒来后发现自己穿越到了十年后的身体上,和十年后六道骸相遇的故事。



1
泽田纲吉曾经想象过这样的一件事情:十年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呢?是成为一个成功人士,还是继续像现在一样碌碌无为呢?
但这个问题未免太过遥远,特别是对于只有十三岁的中学生来说,更是如同天边的星星,可望不可及。于是这偶尔片刻的思考也只是如同投进水潭的石子,虽然短时间内在内心泛起点点涟漪,但很快又因为自身对这个梦想抱有怀疑,几秒后就在脑海里烟消云散了。
令他想象不到的是,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在心底升起的想法,居然会在短短几天后就得到了实现。
“哈?哈……怎么回事啊……”不过是在午间休息时小睡一会儿,等纲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如同小山般堆积的文件,而纲吉随手拿起其中一件,发现上面的文字居然完全不认识。对于连英文都学得半吊子的他来说,这些看似英文又不是的文字无疑是无字天书。
接着他环顾了四周,映入眼帘的无疑是金碧辉煌的天花板和隆重精致的桌椅。看样子自己是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意识到这点后,纲吉情不自禁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结果因为太过惊慌失措,直接让椅子倒在地板上了。大概是声音太过剧烈,门外很快传来有人焦急地敲门声:“十代目——!你没事吧!”
眼看门外的人就要直接推门而入,纲吉生怕对方会发现自己并不属于这里,情急之下直接出声:“没事!”等他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居然就这样冒冒失失做出了应答,该不会让对方认为自己是个外人而直接破门而入吧?
可他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引得对方的怀疑,正当纲吉紧张地连呼吸都停止的时候,门外隐约传来:“好的,请你小心。”之后便也没有声音了……
好不容易将胸中那口气吐出的纲吉趴在门口好久,直到听到外头没有任何动静后才确实放心下来。这到底是什么事啊……他这个时候才慢慢抬头再次打量起自己身处的地方。起初一看不过是间装饰相当简单的办公室,然而在他细细观察后才发现,这不染灰尘的每个角落,看似平常却异常精美的钢笔和文件纸,无疑不再说明这是属于高档人士的世界。而当他在到处观察周围的时候,却在一面悬挂于洗手间的镜子前面停住了。
镜子里的那个人,看来是这么陌生而又熟悉。
熟悉是因为可以清楚地从中看到那原本属于自己的棱角,而陌生却是因为……镜子中的人,不,应该称呼他为男人——褪去了学生时期的稚气和幼嫩,眉眼间满是成熟,西装革履显得相当帅气。这是自己从未想过的另一个自己……即使只有部分相似,纲吉的直觉却清楚地告诉自己:镜子中的男人正是他本人。
难道我睡醒一觉之后来到了未来吗?纲吉想起来最近在学生中间相当流行的小说《回到过去》,而现在他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只不过他是来到更加遥远的未来。不过时空旅行总要有个起因啊?可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来到未来?纲吉不管怎么思考都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且……未来的我真的取得了这么高的成就吗?他相当纠结地环顾着周围,却无可奈何地发现哪怕把所有的抽屉都翻动了,都无法找到太多能够帮助他清晰认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的信息。
首先是绝大多数都是他看不懂的语言,就算有少数几本日文也不过是散文小说什么的。还有一部分不是小说的……纲吉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书籍《论厚黑学》《人类行为与心理分析》等等,他只觉得头大,明明每个字他都认识,但和在一起怎么就成为完全弄不懂的语句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深深觉得自己这一趟未来之旅越发惨淡起来。

“咚咚咚——”就在他心慌意乱之际,门突然被什么人敲响,吓得纲吉差点想要躲在书桌底下假装不存在。
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从这里逃出去,只是他向窗外望去的时候发现外面巡逻的队伍一趟接着一趟,如果不是他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肉时感觉到疼痛,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当然就算这样他的内心还在不忘本职地拼命吐槽着:未来的我你究竟干了什么职业啊!
他明显看到好几个人都是持枪的,是不是惹上什么大麻烦了啊……越发觉得人生绝望的纲吉差点没有跪在地毯上唱征服了,然而就在他相当颓废的时候,只听到门“吱呀——”一声被什么人推开了。
糟糕——糟糕——!我都忘了外面有人想要进来了!纲吉急忙将自己的恐慌收敛起来,希望来人不要发现他的异样吧……
然而,等他看清楚对方是谁的时候,却忍不住愣神起来。这原因说起来相当复杂,绝大部分是害怕对方会发现自己不是本人的惴惴不安感,而少部分则是由于对来人外貌的惊艳。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光辉耀眼之人呢?只是微微一瞥,纲吉就已经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对方的样貌。说是太阳未免太过于热情,说是月亮未免太过于冷清,他就是拥有这样的气质,光是站在那里就忍不住让你忘记呼吸,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纲吉愣神的时候,这个蓝发男人看见他的反应皱起了眉头,然后轻笑一声:“kufufufu……彭格列你难道傻了吗?不是你让我来给你送报告的吗?”
声音虽然低沉,但有一种无法忽略的魅力。纲吉不由伸出手捂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只觉得未来的自己还真是厉害,每天面对这样优秀的人,不会感觉到自卑吗?对于只不过见过同学,觉得世界上最美之人莫过于并盛的校花,眼界几乎只能用井底之蛙来形容的纲吉来说,眼前的男人对他而言无疑是每天向天空远远望着的遥不可及的星星。
“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敷衍地做出了答复,然后迟钝地坐回书桌前,继续傻瓜般地盯着六道骸看。
这种并不灼热但却相当缠人的目光很快让六道骸再次感到不适,以往泽田纲吉用这种目光看待自己时,一般都是在对方想要让自己执行外出任务的时候。而眼前这个目光,却和以往不太一样,他也不太明白究竟彭格列在想些什么,甚至有时候感觉对方的目光像是在欣赏一件美好的事物。
欣赏的目光?这个想法刚一出现便让他一阵恶心,没有想到短短几个月不见,彭格列又搞出什么新style来折腾自己了吗?
撇开这些念头不谈,他公事公办地向对面的人做出汇报:
 “……根据我的调查所知……我觉得彭格列内部应该……还有……这点……那里……”六道骸絮絮叨叨地汇报着,却能明显察觉正在听自己汇报的彭格列相当心不在焉,这让完全是被迫前来汇报的他内心越发恼火起来:明明是你跟我说得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一定要让我亲自汇报,等我来的时候你又开始神游!这明显是玩我呢!
不过生性敏感的六道骸却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当自己谈起某些彭格列的事务后,对方脸上浮现的……毫无疑问是一种完全不会所措的茫然。这种表情即使极力掩饰,还是不可避免地露出马脚来。
难道是……他心下一惊,隐约猜出了点原因,细思之下将话题转移到彭格列的守护者上。如果是平时的泽田纲吉,恐怕会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对劲吧,但眼前这个和彭格列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他很有可能是个间谍。六道骸推测。
可说是间谍又有些太过于奇怪了,至少就六道骸的印象里来说,每次遇到的扮演者都是相当娴熟的,如果不是一些小细节根本暴露不出来,而眼前这个男人……注意到对方时不时外露的傻瓜表情,他在内心默默思考:这也未免太失败了吧,真的有敌对家族会派这样的笨蛋过来吗?
不过,内心的各种想法终归只是想法,眼下重要的还是得从对方那里拷问出到底是谁派来的,既然他在这里,真正的泽田纲吉又去了哪里等等一系列事情。
于是他假装没有注意到对方因为自己一系列谈话而越发紧张的脸庞,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既然你收到了报告,那我就先告退了。”
听到六道骸有了就要离开的意思,纲吉也擦拭了下脑袋上不断冒出细细的汗水,松了一口气:自己现在算是……瞒过去了?
他从未想过未来的自己居然会是一名黑手党家族的老大,这个事实听上去太像是一场天方夜谭。他最多幻想过哪天有实力坐到某家公司经理啊甚至总经理的位子,却从未想象过自己居然能和黑手党的世界扯上了关系,他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呢?想到这里,他不由用指甲再次掐了下自己的肉,发现依旧疼痛无比,于是只能痛苦地接受现实。
“嗯,好的。”现在的他对于六道骸的外貌已经没有初见时候那么惊艳了,根本不知道这十年间自己究竟发生过什么的他,对于任何一个认识未来的他的人来说都无疑是个定时炸弹。如果真的被什么人发现的话……他该怎么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诡异现象呢?难不成跟他们说:我是来自十年前的泽田纲吉吗?无论谁都无法相信这个天方夜谭吧。
 就当纲吉放松心情目送六道骸远去的时候,他没有想到不过短短几秒间,原本即将关上的门突然被对方的一只手强行按住,就这样,纲吉眼睁睁地看着刚走出去的六道骸就这么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怎么……”他的惊呼声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臂。



2
天真的纲吉并未想过,眼前的男人会在短短几秒之内就对自己起了杀心,眨眼的功夫,他就被六道骸死死压在地毯上,甚至连双手都被一副手铐反铐在身后。六道骸的动作相当粗暴,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好痛……”因为无法忍受的痛苦,他不由眼角流出了泪水。
“呜呜呜……”就算明白自己也是个黑手党,但在很大程度上他还是无法明白身为黑手党将会拥有的是多么可怕的力量以及冷血无情的本质。所以他一点都不明白为何前几秒前看上去还算和蔼可亲的六道骸会突然发难,将自己绑起来。
“说——你是谁?”当看到尖锐泛着银光的利器在眼前闪烁着,纲吉终于明白未来的自己到底身处于怎么样的世界之中。没来由地——或许是因为恐惧的作用,他的泪水忍不住潺潺流出眼眶。
而原本以为对方会咬紧牙关拒绝配合或者是奋力挣扎的六道骸见到此幕不由得愣住了:他还是头回看到会哭的间谍。
“痛……”纲吉只觉得自己的双肩都要被六道骸卸下来了,向来娇生惯养的他哪里受过这样的痛苦,时间一长早就哭得不成人样了。
“给我安静点——!”被对方哭得心烦意乱的六道骸怒斥了一句,然后伸手在他的脸上来回摸索,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稍许破绽。看着彭格列哭哭啼啼的模样真的是相当违和,他原本以为如果长得那么像泽田纲吉,或者应该说是有意整容得来的,脸上应该有某种动过痕迹,或者有其他的破绽,但没有想到光是检查过后发现皮肤触感相当自然,一点都不像是伪造的。
这家伙装的彭格列还挺像的嘛,六道骸简直要为他动手术的人拍手鼓掌了。
不过对方肯定没有想到自己有能够直接判别这个人是否是真正的彭格列的方法。因为几天前自己和他外出任务的时候,彭格列不小心让自己的肩膀上划了一道口子,现在还没愈合呢。
如果看一下,结果不就很明了了吗……于是六道骸很痛快的将自己的想法直接付诸于实践:他直接扯开纲吉的西装,然后继续毫不留情地撕开他里面的衬衫,只为了求证这个人身上原本应该留有伤口的部位是否完好。
然而下一秒,他却僵住了……
怎么可能——他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和彭格列有着同样容貌的人,居然在肩膀的位置上也有相同的伤口。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到底是谁?
这个伤势除了自己以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六道骸很清楚这一点。
就算是一向沉着的六道骸,面对这诡异的现实也不由头皮发麻起来:如果连伤势都完全一样的话……眼前这个男人必然是泽田纲吉本人!可如果是本人的话,又怎么会对彭格列的情况一无所知?
  “啊——”就在两个人相互僵持——其实本质上是纲吉泪眼汪汪地看着六道骸,六道骸近乎呆滞地看着他伤口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有什么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六道骸这才回过神,慢慢从对方的身上爬起来,整理下衣服后抬头看着来人:“入江正一?”他愣了下,一向只喜欢呆在实验室的入江怎么会这个时候到来?
看到正在流泪的泽田纲吉和他手上的手铐,还有站在一旁脸色明显不太好的六道骸,入江忍不住一阵肚子疼,但他强行忍着下不去捂自己可怜的肚子,心想:“阿纲,你果然又给我留下了一个大麻烦。”
见入江对于眼前的景象并不算惊讶,再联系到他一般不会无故离开实验室的情况,六道骸隐约感觉到泽田纲吉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大概和入江也有一部分关系。
他不由开口询问:“能跟我解释下到底怎么回事吗?”他把每个字都加了重音,大有对方不回答就死不罢休的架势。
不过入江原本就没有打算隐瞒,于是便示意他们先都坐下,然后慢慢开口解释:“其实你看到的泽田纲吉的确是他本人,但不是他。”
“什么意思?”这个说法未免太过奇怪,六道骸追问道。
“你知道十年火箭炮吗?”入江先提起这个词:“事实上,我们最近在进行的一个实验项目,目的就是在不让身体被交换的前提下让灵魂完成时空穿越。”
他说完指了指依旧在哭鼻子的泽田纲吉说道:“他就是我们实验的产物之一,当时进行实验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实验失败了,因为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但经过研究才发现,这种时空旅行并不是会立刻开始的,而会经历一段时间才能实现。”
“你的意思是……?”六道骸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并不是现在这个时空的泽田纲吉,虽然身体是现在的,但灵魂却是……?”
“他正是十年前的泽田纲吉,十三岁尚未遇到Reborn的他。”入江的一席话让六道骸彻底明白了,怪不得他明明和泽田纲吉一模一样,却不知道任何关于彭格列的事情。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心满意足的六道骸帮住依然在流眼泪的纲吉解开了手铐后,便准备起身离开了。
然而他的预想却被入江阻止了:“等一等,我们这里需要你的帮助。”
“哈?”六道骸下意识觉得不好,不想继续听入江的请求。
肯定又是一堆麻烦事情!他感觉到一旦牵涉到彭格列,自己就再也没有好好安稳地过一天,然而入江的下一句话依然是这么违背他的意愿脱口而出了:“事实上,这个试验因为是第一次实行,所以我并不清楚这场时间旅行会维持多少时间,至少不是五分钟了。”
他见六道骸依旧没有打算停下脚步的意思,继续补充道:“然后纲吉便给我在这里下了命令,如果实验真的成功的话,哪位守护者先遇到十年前的自己,便得负起照顾他的责任。”
“哈?我拒绝!”
“……我拒绝……”听完入江的请求,六道骸和泽田纲吉异口同声地回答着。
入江不由觉得肚子疼得更加剧烈:“因为这个实验还算是在秘密试行中,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只打算告知第一个见到他的守护者,而且守护者必须帮他隐瞒他是十年前纲吉的事实。”
这个要求六道骸一听就立马开口拒绝了:“我才没有那么多时间管这种事情!”
六道骸再次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紧接着是十年前的泽田纲吉也连忙摆手拒绝着:“我才不想和这个家伙在一起呢!”他原本差点被对方的美色所诱惑,结果六道骸对他又是抓捕撕扯衣服的,如果他继续和对方在一起的话,说不准什么时候对方突然杀意大起,杀了自己都有可能。
 “果然很难办呢……”入江摸摸脑袋,为难地想:如果是岚守或者雨守的话,对方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同意下来,然而雷守虽然不太可靠,但和十年前的纲吉年纪相仿,大概共同话题也比较多,晴守也是相当负责的人。唯二麻烦的就是万一遇到的是云守或者雾守了,不过云守常年都入驻日本,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然而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基本上不会来回总部汇报工作的雾守居然撞上了枪口,这算是一定程度上的阴差阳错吗?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了,阿纲在跟自己说之后给他留下的秘密武器。于是他从随身的文件夹里面抽出一封信件,上面工整地写着“雾守”这两个字,便直接递给六道骸后:“你先看看这个再做决定吧。”
虽然入江并没有看过这封信里面是什么,但阿纲曾经自信满满地跟自己打包票说:“只要六道骸一看这封信就会答应你的要求了,不用担心他不会答应。”这个自然为了这种意外所做的提前准备。结果当六道骸一副不以为然地模样接过信件后,没过多久他原本轻松的脸就开始严肃起来,很快又带了几分不敢置信和愤怒。等他把信看完最后一个字后,便气得直接将它撕了,等毁尸灭迹干净后才艰难地抬起头对入江说:“好,我答应了。”这声音带有多少分不情愿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大功告成!入江几乎要在心里欢呼起来,不由低下头看着依旧情绪不太好的泽田纲吉,想了想说道:“很抱歉将你卷进我们的实验之中,但是为了十年后的你着想,还是请你配合下我了。”
纲吉虽然知道这是无奈之举,但是……他抬头扫视了一眼心情依旧不太好的六道骸,不由害怕地说:“可是……我觉得那个人好可怕……”他指了指上几分钟还差点杀了自己小命的六道骸道。
咳咳……所以说……阿纲你就不能找个可靠的守护者来做这回事吗?入江在心里吐槽着,但他还是得稳住十年前纲吉的心情,不由半弯下身体,轻声安慰着:“不用害怕他,他是出于对彭格列的安全考虑才对你做这种事情的。”
“安全考虑?”纲吉擦了擦眼泪,然后喃喃着这个从未听说的词语。
原来十年前的泽田纲吉是如此软萌的存在嘛,入江感觉到心里都融化了,不由继续轻声安慰着:“对的,十年后的你是个很厉害的人,对了,你有看过‘终结者’吗?”他突然想起来十年前的自己曾经疯狂迷恋过的一部电影,在得知自己和白兰的那些事情后,他也曾经考虑过是不是也做个机器人回到过去呢。
“嗯!”纲吉听到自己感兴趣的片子,整个人周身的环境都亮了。
入江组织了下语言,笑笑道:“那你就把现在发生的一切当成是过去穿越未来版终结者的故事吧。而他……”他指指六道骸,六道骸毫不意外发出一声冷哼,入江并没有在意,而是笑眯眯地对纲吉说:“就当成你的保镖吧。”
      


3
在小的时候,自从看过“终结者”后,很多人都梦想着有一个机器人保镖,而对于曾梦想着能有一天能成为巨大机器人的泽田纲吉来说,他盼望着这个梦想能够实现的心情比别人要更加深刻,但他从未想过当有一天自己实现这个愿望的时候,却是在这种诡异的境地之中。至少在他心里,属于自己的机器人应该有着如同电影般中的一样,有着相当健硕的身材,可靠又强悍的实力,虽然并不是特别爱说话,但总能在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给予他安全感。
至少,在入江提出所谓的类似“终结者”的保镖的时候,他都一直未曾改变过当初的梦想。可他不管怎么样都没有想过:当有一天真的实现这个梦想后,他的心情会如同悬挂在半空中般,不上不下着。
而现在,他感觉就连如何和六道骸沟通都是相当痛苦的事情,首先他从入江正一那里得知十年后的自己成为了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领,并且有六位守护者。岚守狱寺隼人,雨守山本武,雷守蓝波,晴守笹川了平,云守云雀恭弥,以及最后一位……雾守六道骸。而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自己中学的同学,而少数则来自其他家族,六道骸就是其中之一。
入江并没有将太多的消息告诉自己,大概是潜意识害怕他知道太多反倒是更恐慌,而纲吉却觉得不管自己知道多少都会相当够呛。
因为这是属于十年后自己的世界,当他每天的烦恼不过是如何将成绩考高一点,或者是处理同学之间尴尬的关系,而十年的自己则不得不为了生存,为家族和同伴考虑。这是泽田纲吉从未想象过的未来,自己会背负上如此多的责任。虽然曾经幻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功成名就的真高富帅,但这种念头大部分都是妄想,然而真实的未来却提醒着他:十年后的自己的确完成了最初的妄想,当然这份愿望带有几份副作用也不足为奇吧?
“那个……我现在需要做什么呢?”他终于理清楚现在的状况,不由小声地开口问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六道骸:“呆在这个房间吗?”
然而正在翻杂志的某个人似乎正沉浸于书的世界里,仿佛没有听到纲吉的问题般,继续安静地看杂志着。纲吉以为对方没有听清楚的问题,不由再高声重复了一遍,可换来的依旧是对方的漠不关心。
六道骸像是没有听到纲吉的问题般,这让受到无视的纲吉很是生气:什么人啊!这是把自己当透明吗?他想起入江正一临走前嘱托的:如果有任何需要的话,就跟六道骸要求吧,如果他无视就让他注意为止。他还特别安慰一遍自己,六道骸并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至少现在两个人也是上下级的关系。
想起这话,他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安定几分,不由快步走到他面前,第三次重复了自己的要求,见六道骸依旧把自己当透明,不由伸手直接挡住了他手上杂志的页面。而这下可好,满脸冒着黑气的六道骸慢腾腾地抬起头,用杀人般的目光死死盯着纲吉。感觉到对方眼神里的戾气,纲吉忍不住哆嗦了下,然后下秒六道骸也像是他表现般地发作起来,只见他咬牙切齿地说:“泽田纲吉,别以为我现在不得不照顾你,就得屈就你一辈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拽着纲吉的衣领,然后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靠在墙边。
“别忘了,我听从的只有十年后的你,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废物。”他整张脸都靠到纲吉的耳边,用相当阴暗的语气强调了一遍:“下次再让这么做,那你就等死吧。”
然而这句话却引得纲吉新一轮的眼泪爆发:他一点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原本只是生活在普通世界的他自然是未曾想过会有人会如此对待自己,就算是老师最多也只是训斥几句,而这种对方毫不掩饰的杀意却是生平第一次。
“你是玻璃吗?怎么一碰就碎。”从未想过再次惹得对方哭起来的六道骸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十年前的纲吉居然那么易碎,稍微一用力就会哭。
可是毕竟现在的纲吉从未遇到过Reborn,也并不知道黑手党这回事,更何况是面对其他人的杀气。见自己认识的人流露出另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顿时一阵恶寒,最后只能默默后退一步:“好吧,我被你打败了。”
诶诶?这是什么情况?纲吉目瞪口呆地看着六道骸将自己放了下来,将杂志合拢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后坐在沙发上说:“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就问吧。”
“那个……我先问问,在‘他’回来之前,我要做什么事情呢?”没有想到真的像入江先生临走前嘱托的一样:“我觉得六道骸那个家伙貌似很不会应付别人哭泣的模样,如果你觉得实在说不动他的话,可以试试非常办法哦。”
见到事实果然如此之后,纲吉不由在心里浮现出一些奇怪的感情:有种以为永远攻克不下的山峰被自己突然有天夷平的感觉。当然他并没有特别喜形于色,而是乖乖地坐在六道骸的旁边,耐心地听对方讲述在自己恢复正常之前应该做的事情。
“我得到的消息暂时是十年后的你已经做好了这次意外的心理准备,于是提前计划好了一定时间的假期。”六道骸想了想将泽田纲吉在信件里告知自己的事情告诉给他,“所以你只需要呆在彭格列内部,尽量别外出就可以。”
顿了顿,他又想到信件上彭格列对于十年前自己的某些关照,将后半句话咽进喉咙里:什么有空可以带他去参观下彭格列啊,或者去意大利几个城市玩玩都可以等等各种一听就相当麻烦的请求,于是他选择了最为简单的一条路:等一切恢复正常之前,就让十年前的纲吉呆在这里好了。
听清楚计划后,纲吉心里也放松下来好多:既然十年后的自己都准备好一切,那就听他的好了。原本自己也是相当随波逐流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没有任何主见,还有什么可以问的呢……他脑袋转了转,决定还是先了解下十年后的世界好了。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六道骸你……究竟是怎么和我认识的呢?我的意思是怎么和未来的我认识?还成为我们家族的守护者什么的。”大部分守护者来自于自己的中学,纲吉对于他们成为守护者的理由不太算惊讶,听说雷守现在是个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当时他和自己认识的原因也是住在自己家里,然而关于六道骸的一切,他却知道地相当少,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六道骸又是如何同意的呢?
没有想到纲吉下一个问题是这个的六道骸,瞬间愣住了几秒,然后忍不住发笑起来:“kufufufu……不该说你是天真也好,还是愚蠢也好呢……”纲吉却觉得对方的口气虽然令自己不太喜欢,但出奇地,或许是受到太多次别人的嘲讽,对于六道骸的冷笑,他却觉得这或许是对方变扭的表达方式,不由更加认真地靠近几分想要听清楚来龙去脉了。
见十年前的纲吉非但没有后退,反而靠近地更加厉害,六道骸一边思考着:果然十年前的彭格列比十年后蠢多了,一边用相当阴险黑暗的口气描述了下自己是如何仇恨黑手党,如何痛恨身为彭格列继承人的泽田纲吉,之所以选择现在成为他的守护者,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成功夺取他的力量,然后报复他。他以为对方会听完一切会畏惧地瑟瑟发抖,至少应该做出点符合他行为的事情。
可纲吉听完了之后,呆住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如果我是你的话,也会痛恨黑手党的。”无法否认,六道骸就是被自己的家族所抛弃,当做棋子般成为实验者,从而原本能作为普通人度过一生的人生也因此毁灭了。
这个答案自己从未听过……六道骸在对方说出口的一瞬间瞳孔不自觉放大了几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行为是不会有人能够真正理解的,人们所谈论到他的时候,也无疑在唾弃他的冷血无情,或许嘲笑他的自不量力,以螳螂之力妄想撼动整棵大树,未免太过于可笑。但……他忍不住再看一眼坐在身旁的泽田纲吉,从对方的眼睛里对方是真心实意,而不是说说而已。
他眼睛里满满都是从未被黑手党污染过的纯白,按道理来说六道骸应该尽情嘲笑他的无知和圣母情节,可是他却犹豫了……因为就是这样完全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永远只知道黑与白的他,却说出自己内心最想要听到的话。
真是太奇怪了……他在心里想着:为何会是他呢?大概是感觉到六道骸不同寻常的沉默,纲吉虽然不太明白对方究竟在心里挣扎什么,然后又接着问了下一个问题:“我可以问问十年后的我是什么样子吗?”
这个问题一出口,六道骸虽然迟疑了下,后开始说起他印象里的泽田纲吉:“十年后的你大概是个……”结果话没有说完,他就发现自己卡住了。
怎么形容呢?该形容他是个标准的黑手党然后顺带冷嘲热讽一般,还是说他是个依旧怀抱着可笑愿望的首领呢?如果是之前,他估计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伤害对方的话吧,而现在大概是感觉到十年前纲吉的纯白无暇,他突然迟疑了几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嗯?”纲吉注意到他的暂停,不由继续追问了一句。
“对于其他人来说,应该算是可靠的人吧。”他挣扎了好久,终于从喉咙里卡出这句完全不像是出自六道骸之口的这句话。
“真的嘛!那太好了!”然而纲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犹豫,而是听到对方口中难得的夸奖,不由整个人都尾巴翘了起来。原来十年后的我能够这么厉害嘛……他如此沾沾自喜地想着,但这份欣喜很快又变成了失落:这样的成就,我真的能够达到吗?
他原本以为世界上最为恐惧的时候,莫过于你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来到了未来世界,而现在却发现最大的不安却来自于知晓了未来。
知道了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可靠的人,那又能怎样呢?听了六道骸对于自己的描述,纲吉也能感受到属于黑手党世界的黑暗与血腥,这样可怕的世界,自己真的能够适应下来吗?就算知道那是十年后的事情,他还是无法避免地杞人忧天:如果十年后不能达到这样子的成就怎么办呢?他们会不会搞错了?会不会认识的是和自己同名同姓甚至长得很像的人呢?
纲吉想起小时候看到过多啦A梦,其中有一集讲的是当大雄知道未来的自己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成功人士,于是小时候便抱着“反正未来的我肯定会成为优秀的人,那我现在一定要抓紧时间好好玩一把”的心态开始更加自暴自弃起来,而等他再次回到未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未来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他深刻地明白这个道路:未来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一切的发展取决于你现在做的事情。
所以……他很害怕……


4
就在两个人姑且算是交谈尚可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再次被什么人敲了起来。这是纲吉遇到的第三位拜访者,比起第一位的可怕,第二位的解惑来说,他对第三位已经相当得心应手,再不济还有六道骸帮自己掩饰过去,想到这里,他便向六道骸眼神示意了下,平静下呼吸然后开口道:“请进。”
“十代目——!”只听到他的声音刚落,就听到伴随着响亮的声音而来的是欢快的推门声:“我来汇报这次的任务!”这个语气简直是像是希望得到老师奖励小红花的好宝宝,纲吉一想到这个设定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见到来人后,他才恍然大悟对方到底是谁:狱寺隼人,彭格列的岚之守护者。明明对方是个人高马大非常俊美的意大利男人,却行为举止却给纲吉一种看到正在摇尾巴的忠犬般的模样。
当他见到自己的时候,先郑重其事的整整衣服,然后将原本相当不正经的模样掩盖:“这次任务已经完美完成,这是我的任务报告,请十代目笑纳。”他用的日语词组相当奇怪,给纲吉一种不知所措的纳闷感,但他还是接过对方手中的厚厚一打文件,展露出入江告诉自己属于十年后自己的笑意:“好的,辛苦了。”没有想到这一句客套话语却引得狱寺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不用谢!十代目,这个是我应该做的事情!”纲吉甚至觉得他的背后长出来一条特别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停地在那里摇来摇去。
不过狱寺的尊敬却在见到六道骸的那刻瞬间崩坏了,“你怎么在这里!”短短几秒间,对方脸上浮现的微笑就变成了杀气腾腾的怒意:“上次就是你和十代目出任务让他肩膀受伤的!你还有脸见十代目!”
这忠犬一秒变脸的速度也真够快的,纲吉见架势不妙,于是急忙从中缓和道:“没事,都是小伤。”但没有想到即使是在自己的安慰下,对方也没有丝毫减弱对于六道骸的杀意:“十代目,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和六道骸这家伙多亲近,他原本就是想要接近你得到你的身体,从而控制彭格列。”他说着说着将纲吉拦在一边,大有和六道骸敌对的模样。
纲吉以为六道骸会生气,事实上他见过太多次对方生气的情形了,虽然大部分都是自己引起的,但现在对方不过是坐在沙发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嘲笑:“我可没有时间和笨蛋吵架。”
“你想说我是笨蛋吗?!还是骂十代目!”狱寺越说越气,纲吉只能急忙阻拦在他面前,以免引起更大的灾难:“狱寺,不要生气,我们在汇报任务呢!”他急中生智说了一个谎,再说了不少让对方缓和下来的话,狱寺这才收敛暴躁的脾气,等对方终于愿意离开的时候,纲吉差点腿一软直接要跪倒在地了。
不过狱寺临走前的那句话却让他又胆战心惊起来:“十代目,我感觉到你今天怎么变得不太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不是和以前一样吗?”纲吉眼皮一跳,但还是继续若无其事地敷衍过去。
“怎么说呢……让我想到学生时代吧……不过不管是哪个十代目我都喜欢啦。”狱寺临走前又表了一遍忠心道:“还有一旦任务报告好就让那家伙离开哦,遇到麻烦的话直接打我电话就好,我一定会以飞的速度来到你的面前的。”
“好……”纲吉简直快要无力了,十年后的我到底收了怎么样的一批可怕的下属啊!他擦了擦额头上再次冒出的汗水,等听到房门被“彭——”一声关上后,才喘着粗气拍着胸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过六道骸仿佛是唯一置身事外的存在,即使狱寺走后,他都没有在沙发上移动过位置。然而他的镇定也只不过维持了几秒罢了,因为纲吉再次问了他下一个问题:“六道骸,你是为了得到我的身体才呆在我身边吗?”这个问题问得太过于直白了,差点害他以为对方是不是真傻了,哪有直接问对方这种事情的?
可纲吉却问完之后,直接坐在他的身边,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哇哦,十年后的我居然那么厉害呢,不然你也不会在我身旁了。”这是什么破理由啊……有必要那么高兴吗?六道骸原本想要用各种难以让对方理解的理由说明他呆在彭格列的原因,后来又反应过来对方不过是个孩子,孩子能够明白什么呢?不由勾起嘴角道:“厉害?kufufufu……不,十年后的你不过是个极为愚蠢的人。”
但这种说法还是让纲吉很难明白,他挠挠头说道:“可我本来就很愚蠢嘛。”他的回应让六道骸一噎。
“我现在每天考试都不及格,还天天被老师训斥。有时候我经常在想,我真的可以能够成为一个被人需要的吗?还是我到最后一无所成呢?”他说着说着因为太过自卑就把整个脑袋都埋进膝盖中。六道骸虽然不太明白泽田纲吉的苦恼,或许是该说两个人原本就从未有过交集。纲吉每日烦恼的无非是如何让成绩好一点,让老师和同学更加喜欢点自己,而他则在乎的却是生死问题,复仇黑手党。
所以说,泽田纲吉烦恼地不过是普通人的烦恼。大概是受到他的气息影响,六道骸也不禁思考起如此自己是个普通人的话,那自己会有和彭格列一般的烦恼吧?等他想了几秒后脸顿时黑了起来:我怎么被这家伙绕进去了呢?仿佛是略带报复性的,他伸出手敲了敲纲吉的脑后勺,将这个鸵鸟从土地里唤起。“既然你现在都知道自己未来是谁了,还需要现在苦恼吗?”但纲吉并没有反应,而是闷声说:“我听说,如果过去不好好努力的话,就算看到的未来也可能发生改变。可能我现在所遇到的未来,只不过是万中之一很渺小改变的机会罢了。”
这家伙居然那么没自信么……六道骸并未想象过,曾经打败过自己的彭格列居然有这样的过去。大概是Reborn的出现改变他的未来?
他想起另外一个问题:眼前的泽田纲吉,其实这是很好的一个机会呢。是的,或许在他加入彭格列后十年再也没有起多大波澜的行为让大部分都放松了戒心,以为自己不再抱有侵占彭格列身体从而妄想毁灭黑手党世界。如果,自己稍微用点心,欺骗这个不过十三岁的孩子不过是相当容易的事情嘛。
但真的计划实施的时候,他却犹豫了。因为这就像是一场极为不公平的对决,他对泽田纲吉了若指掌,而对方却对自己一无所知,甚至心心念念以为自己是他的保镖。他并不太喜欢这种太容易得到的胜利,于是想想后隐约地告诉了他一些未来的发展:“等再过一年的时间,你会遇到一个长相奇怪的婴儿,他彻底改变你的人生。”
这个答案似乎引起纲吉的不少兴趣,不由立马抬起头看着六道骸,满眼都流露出好奇的神色:“诶?婴儿能够改变我的一切?他真的那么厉害吗?”
“嗯……”这算是六道骸能够给出的最高让步了,让他承认Reborn很厉害还不如多多夸耀下自己呢:“当然不可能比得上我。”他毫不心虚地将谎话说出口,却没有想到这句自夸的话却换来纲吉更加闪亮亮的惊呼:“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很厉害。”大概是每个人童年时候都怀抱着英雄梦,当入江跟他说请把六道骸当做你的保镖时候开始,他就忍不住将两者的身份开始重叠起来。这份赞叹就算是一向脸大的六道骸也忍不住呆滞几秒,然后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意:“那是当然。”
 他的笑容如同雨后绽放的清荷,又有些像是在夜空里怦然绽放的烟花,纲吉只觉得整个心都伴随着六道骸的笑容而颤抖了下,心脏开始不自然地加快速度地跳动。自己到底怎么了?纲吉捂着胸口不禁思索,却发现什么都想不明白。仿佛心底打翻一个甜蜜又酸涩的罐头,满嘴都是一股甜味,但细细回味又带有几丝酸涩的滋味。
“你怎么了?脸好红?”六道骸注意到纲吉的脸涨得通红,下意识以为他发烧或者生病了,没有想到在自己说过之后,对方脸红的更加厉害了,甚至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纲吉不由说了句:“我肚子饿了,可以去吃饭吗?”他试图将对方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开。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感觉注目着六道骸的眼睛,他的全身就仿佛失去控制般开始发热起来。这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太难以理解了,他只能感觉到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必须得尽量避开引起自己异状的六道骸。
“哦,对。”六道骸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不由说道:“我打电话叫人送餐过来。”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为了防止有其他人突然靠近,你可以先坐在书桌前阅读下文件,假装也可以。”就连六道骸也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口气亲切地对彭格列说些日常琐事。他们之前的见面无非都是公事公办,他并不太喜欢这里的气氛,也从不愿意在彭格列长时间多呆。然而面对十年前的泽田纲吉却是另外一种心态,不管自己说些什么,对方总能闪亮亮地盯着自己,如同崇拜自己的小动物般仰望着自己,在一定程度上他的内心得到了相当大的满足。
    


5
大概是因为自己是日本人,送来的中饭也是相当日式的,这让原本以为自己会吃到一些异域风情的纲吉稍微有些小失望,不过一想到国外口味也不一定合适自己的胃口,他便将失落按压在心里:毕竟自己也算是寄人篱下。
不过见到六道骸的午餐后,他倒是大大吃了一惊:对方的主食并没有多少,反而是各式甜点占了大部分,比如撒着可可粉的提拉米苏,浇着巧克力酱汁的香蕉山,还有一些可口的布丁和巧克力,这让原本正在吃正餐的纲吉差点被饭呛到了:六道骸这家伙……那么喜欢吃甜食吗?不过……因为对方就在自己身旁若无其事地吃着,对着甜食其实好感度不大的纲吉也忍不住对他频频回头。
“别看了,再看我也不会给你吃的。”完全沉浸于感受甜食天国的六道骸在吃完一杯布丁后,见纲吉的目光实在太热切居然冷不丁冒出来这句话。
“咳咳咳……”差点被米饭呛住的纲吉不由立马反驳着:“我对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没兴趣。我只是很好奇,你每天都要吃那么多……”他指了指沙发前茶几上琳琅满目的各种甜点:“甜点吗?”
“也没有……”六道骸的回答让他稍微松了口,结果下一句话又让他哭笑不得:“今天心情不太好,吃的不多罢了。”
这还算是吃得不多吗?那吃的很多到底要吃多少啊?纲吉只觉得一阵恶寒。事实上,和六道骸的强大实力相比,他喜欢吃甜食的喜好就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等近乎荒诞的午饭时间过去后,纲吉开始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打着哈欠。他还算是长身体的年纪,每天必须保证一定的午睡时间。即使身体是属于十年后精神强大的自己,但灵魂本质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要睡就睡吧。”六道骸虽然没有午休的习惯,但看着纲吉困得简直要眼皮上下打架了,不由指指沙发的另外一侧,示意他可以休息一会儿。
“六道骸你不用休息吗?”纲吉伸了一个懒腰坐在沙发的另外一侧,眼睛半闭半睁的模样,嘴里喃喃着。
“不用,不要把你小孩子的论调来用在我头上。”结果这句话却引得纲吉很是生气:“这不是很不公平吗?明明十年前的你和我一样才对。”
“不,是大一岁。”六道骸凉飕飕地补上下一句话。
“就算大一岁,你当时就有现在的思想了吗?”纲吉气鼓鼓地说:“六道骸你老是喜欢捉弄我,普通的午睡也被你搞得那么复杂。”他自然是不太明白六道骸说话的艺术性,一向只习惯是否分明的他并不太能明白六道骸话语中的有心和无心,自然对方不含任何其他含义的调笑话语也被他当了真。
  “果然小孩子好麻烦啊…”六道骸将心里的抱怨说出口,他宁可去面对敌人的无情炮火也不愿意和十三岁的纲吉讨论这种傻瓜问题。
“哼哼,”纲吉却像是越发得寸进尺般地反驳着:“什么小孩子,小孩子,现在是过去的我,而且我未来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还可以把你当做下属。”
感觉到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中了脚后,六道骸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当然他真的不可能去和对方争辩这个问题,实在太过于幼稚和降低自己的格调了。他感觉自己和纲吉不过呆了几个小时,智商已经降低到有史以来的最低值:“好好好,先睡吧。”
如此,大获全胜的纲吉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慢慢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甚至他都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醒着的,还是睡得的半迷迷糊糊的状态,他梦到了属于这个身体又不是自己的记忆。
那是属于未来十年后的自己,不知道为何,明明这些记忆是相当支离破碎的,他却从其中轻易找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内容。有关于六道骸的故事就如同走马灯般反复出现在脑海里,自己是怎么样和对方认识的,又是怎么样打败对方的,这些往事正如同旧电影般开始播放着。
他终于明白当六道骸说起未来的自己时候那种半遮半掩的态度。原来是这样子啊……但即使知道这是将会在未来发生的故事,他却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局外人一般观看着另外一个泽田纲吉和六道骸的故事。
莫名地,只是看着单纯属于对方的故事,他的心里就开始无法避免地开始疼痛起来。他并没有完全明白,而是懵懂地感受着内心的变化,看着六道骸最终被关进了连光与声音都到达不了的水牢中,他不禁猜想对方那刻心情会是如何呢?是有着功亏一篑的败者的愤怒,还是想要再接再厉虎视眈眈的欲望呢?纲吉想:那就是不属于自己又即将属于自己的世界吧?最后,他梦到了和六道骸曾经相会的梦境之中的事情,原来未来的自己曾经也有过相当畏惧六道骸的时候,但后来呢?被现实渐渐磨砺成为另外一个人,他的视线也从六道骸身上慢慢转移向其他的方向。
人的感情并不可能永远停留在某个地方,也没有永远一成不变的故事,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像是表面看上去相交的水平线,但实则在另一个空间看来,不过是比平行线更加触不可及的事物。
虽然明白的不多,但纲吉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距离。
等他睡醒之后,发现原本坐在身旁的六道骸消失了,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什么啊……人呢?”周围安静一片,静悄悄的。他转头往窗外看去,发现夜色已经暗沉下来了。
“晚上了吗?”他伸了一个懒腰准备慢慢起身,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隐约听到门外有什么人快速奔跑的声音,怎么回事?被好奇心驱使,他小心推开了房门,然后用余光往外望去。然而下一幕发现的现实让他不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原本在灯光下被擦拭得反光的地板上此时沾上了几滴碍眼的鲜血。血的颜色相当鲜艳,看样子是刚刚沾染上的。纲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看到血迹的第一反应该是快速关上门,但他却忍不住再伸头望了出去。
“啊——”接下来是一声惨叫,让他全身一颤。就在他急忙想要关上门的时候,一个冰冷又拖长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看看我……抓到了什么呢?”他还没有缩回房间里,就感觉到有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从房间里拖了出来。
下秒是一个头戴着狰狞鬼怪面具的男人阴森森地靠近他说:“抓到了一个小老鼠呢。”
男人的手劲实在惊人,很快就捏得纲吉骨头快要断了,然而让他背后发凉的却是对方身上的血腥之气。只是用余光看他一眼,就可以发现他身上黑色的披风沾有某种黏糊糊的液体,眼尖的纲吉注意到他的鞋子仿佛被血浸泡过般的,身后都是一个个血脚印。这种赤裸的杀戮只让他大脑空白到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才好,仿佛身体的控制权已经被对方剥夺走。
就算对方什么也没有说,他也隐约猜测到对方的身份,至少不应该是自己一方的。
大概是纲吉在被抓住的一瞬间脸上浮现的惊恐和如同老鼠般挣扎让对方很是满意,但他也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用左手死死束缚着纲吉的手腕,仿佛看着死人般的眼神询问他:“你们的BOSS在哪里?”他说什么?纲吉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茫然的神色,他懂的单词并不多,很显然男人的询问他并没有听懂多少。
见纲吉没有任何掩饰的白痴表情,让男人忍不住啧了下,很不耐烦地说:“是不肯说呢?还是真的不知道呢?”他冰冷如同蛇般的眼神来回在纲吉纤细的脖子上打转着,甚至用尖锐的利器将自己的威胁付诸于实践,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疼痛很快让纲吉眼睛里充满泪水,他甚至感觉到对方快要爆炸开的杀气正如同失控的野兽在耳边咆哮着,但他却咬着牙忍住不流露出自己的脆弱。不知道为什么,他再次回想起入江先生离开前跟自己说的一句话:“就当成你的保镖吧。”如果……如果六道骸他真的是自己的保镖的话,那他一定会保护自己的。
他拼命在内心按压脆弱不安的心情。即使他本质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纲吉却坚持了下来:我一定要支撑到六道骸解救我的那一刻。
但他可以做什么呢?想到这里,他不由拼命绞尽脑汁思考起来:但首先有个大麻烦,他根本不懂得对方在说什么啊?现在只能确定的是男人极有可能是个杀人狂,并且在这里犯下了惊天的案子。
男人见纲吉脸上浮现出思考的表情,以为他被自己的威胁所打动了,于是稍微松开了一些靠近他脖子的武器,继续恶狠狠地说道:“快点说!BOSS在哪里?”他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不能让浪费下去了。但是没有想到彭格列居然是如此难啃的一块骨头,即使有个内线的泄密,他也并未得到彭格列十代目首领泽田纲吉的照片,否则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如同一只没头苍蝇到处乱窜了。
而男人的怒火则发泄于纲吉的手腕上,对方用力到甚至让纲吉以为自己的骨头会被他捏成粉碎。他强忍着疼痛重复了一遍男人话语中他不明白的单词:“BOSS……是什么……”他用的是日语,而对方在他说完后,露出了一丝见鬼的表情:“你是在忽悠我吗?”
大概是被纲吉的反问气疯,他抬起脚猛地对纲吉的腹部一踹。因为疼痛而不由自主整个人跪在地板上的纲吉,惊恐地看到对方从腰间慢慢取出手枪,然后对准了自己的头颅:“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给我去死好了。”毫不留情下杀手的男人,只想开了这枪后再去寻找新的目标。
    


6
“砰——”震耳的响声在耳边传来,男人血腥地舔了舔嘴唇,以为会看到自己期待得满地鲜血的模样,但却发现原本躺着尸体的地面上空空如也,意识到自己被耍的他不由冷哼了一声:“该死!”
而就在他低头看地的时候,脑后勺上空突然凭空出现了几把尖锐的匕首,以惊人的速度向他攻击而来,然而男人毕竟是单枪匹马闯进彭格列的存在,在刀尖快要靠近的瞬间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急忙往左边滚去。可早就来势汹汹的攻击却不是轻易可以这么躲过的,就在他滚往的左边,再次凭空出现了对准自己的利刃,眼看着就要插进身体里,男人下秒则用手撑地,以惊人的速度弹跳起来。
“是时候出来了吧?”他一边躲闪着如同离弦之箭向他四射的利器,一边冷笑着说道:“幻术师。”
“kufufufufu……”就在他用讥讽的语气试图激怒攻击者的时候,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出来?”六道骸血红之眼闪烁着浓郁的杀气道:“区区一个小兵真的不值得我亲自出手呢。”他并不是毫无准备地离开泽田纲吉身边的,事实上他的确是感觉到有外人闯入而离开了办公室,但在离开的时候特定设下了幻术,只要里面的人不开门的话,是不会有人注意到门的存在。
 但他却没有想到泽田纲吉这家伙居然就这样子毫无警备地打开房门,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想到这里,他不由用略带生气的眼神怒瞪了下躺在身边已经昏迷过去的纲吉,如果没有他在自己身边碍手碍脚,对于这种不上流的杀手,他早就可以直接杀过去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想要伸手直接粗暴地将对方摇醒:让自己当他的保姆什么的,开什么玩笑!就算泽田纲吉手捏着自己的把柄也不行。没想到他还没把对方叫醒,昏迷中的纲吉下意识寻找保护般,下秒用双手环抱住他的右手,大概是睡梦中梦到了某些不太好的东西,同时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然后死死困住六道骸的手臂。
被对方的行为彻底惹火的六道骸不由抓住纲吉的肩膀,想要将对方从自己身上拉扯开。不过因为下秒他感觉到有人触碰了他设置在附近的幻术,看样子是有其他彭格列成员赶到了。不能直接对泽田纲吉做些什么的他,不由将怒火直接撒在不远处还被他困在幻术世界的男人身上:既然你让我搞得像现在这样子狼狈,那就让你好好地感受下彭格列的力量吧。
如果是平日的自己,他大概会懒得浪费时间在这种渣滓上面,而是会选择速战速决。想到这里,他冷笑了一声,解开了作为障碍布置在他们周围的幻术后,便带着依旧在昏迷的纲吉离开了。
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纲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睡梦中所做的事情,而是下意识死死攥着六道骸的衣袖,原本紧张的脸色也因为手心里抓着东西而好转许多。但对于六道骸来说,这样执拗的举动显然非常碍事,他原以为不过是对方小孩子寻求依赖的行为,便试图将衣袖从对方的手里拉扯出来。结果没有想到越是自己拉扯,对方越是攥紧。
就这样僵持了十来分钟,六道骸才意识到之前居然在这种无聊的事情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于是当机立断用空闲的手变出三叉戟,用力狠狠地在衣袖上划开大口,才终于解脱开来。
“哈……”看着如今破破烂烂的衣服,他有种啼笑皆非的心情:真的是一碰到泽田纲吉,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而当他反省自己各种愚蠢行为的时候,纲吉这才慢慢睁开眼睛:“这是……”他努力从混沌中整理出思路来:“我……没死吗?”
他明明记得上一秒看到枪口对准了自己,然后因为强大的冲击而昏迷过去。当时他以为自己会死于对方的枪下呢!转头发现一脸郁色的六道骸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纲吉不由激动地跳了起来,兴奋地说道:“六道骸——是你救了我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
听到对方如同孩子气的充满欣喜的声音,六道骸只觉得头都要大了。他下意识偏转下身体,挡住了右手部位破碎的袖子。
“嗯……”只是没想到他的敷衍回答却换来对方更加激动的语气:“我就知道!六道骸真的和入江先生说一样,是我的保护神呢!”
这个答案……还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看着纲吉眼睛里闪闪发亮的信任神色,六道骸只觉得上天给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保护神?可惜纲吉表达感谢的办法要比一般人直接地太多,还没有等六道骸说出什么新的冷嘲热讽,对方就直接向前几步双手死死握住他双手的手腕。从未想象过也会有一天会和其他人如此亲密接触的六道骸只觉得有一股未知的电流从两人相触碰的地方传达过来,和自己截然相反的温暖正不断入侵于自己的肌肤之中。
  “这是怎么了……?”眼尖的纲吉低头注意到六道骸的袖子有着被利器划过般撕扯的痕迹,没多想的他下意识以为这是六道骸为了保护自己而和那个杀手战斗时候留下的痕迹不由担忧地说道:“六道骸你没有受伤吧!还是让我看看吧……别看我这个样子,包扎还是很擅长的!”
当然原本的纲吉也不敢这么直接对六道骸说这些话,但是一想到眼前这个如此完美的男人曾经为保护自己而衣服受损甚至可能受伤,纲吉只觉得心都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扭紧了,不由急忙想要检查他身上是否存在伤势。
六道骸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衣服正被纲吉拉扯开扣子,再不做点什么的话,恐怕就直接会被扒下来了。他匆忙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试图从纲吉乐于助人的眼神中逃脱出来。他对于这种圣母般的眼神最没办法了,如果是其他人,他大概可以靠一贯的冰冷气势排除在外,然而十年前的泽田纲吉恰好是个反例,即使自己在拒绝的时候说了许多伤人的话,对方就像是锲而不舍的小狗,不管推开多少次,还是会贴上来。
“咚咚咚——”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被什么人敲了起来,然后有个轻柔少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骸大人,我进来了……”然后一进门就看到六道骸和泽田纲吉纠缠的模样,身穿着正装的女子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红晕,磕磕巴巴地急忙说道:“对不起,我等下再进来。”
等听到门“砰——”的一声关上时候,六道骸才急忙从推开纲吉:“好了,我没有受伤。”他隐约意识到库洛姆好像误会了什么,想要直接走出去和她解释清楚。但没有想到就在他准备推开门的一瞬间,身后的纲吉再次冒出了新的一句话:“六道骸……刚刚的那个人是你的恋人吗?”
咳咳……这个问题差点让他被口水呛到了:“你说什么?”他不禁转头看了眼纲吉,注意到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打趣的意思,单纯是一种好奇。
“怎么可能?”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人误会库洛姆和自己的关系,库洛姆对于自己来说就像是家人般的存在,而同时六道骸这个名字就像是可以吓哭所有孩子般魔王的存在,对于任何人来说恋人和六道骸就像是两个世界的词语,是不该放在一起的,也从未有人会对当面询问自己是否会有恋人。
没有想到自己的回答却换来纲吉的小声惊呼:“是这样吗?”
原本以为这就算万事大吉的六道骸很快意识到自己想得还是太天真了,因为纲吉的下一个问题便直接出现在耳边:“那么,六道骸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孩子来折磨我了吗?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紧接着转身快步走到纲吉面前,伸手直接抓住他的衣领,用相当恶狠狠的语气怒斥道:“你认为会有人喜欢我吗?”真是受够了,他决定等会儿就把这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大包袱扔回给入江正一!就算他拿着泽田纲吉留下来的把柄威胁自己也不行!他坚决表示不能再和十年前的纲吉呆在一起了,这对他来说不管是精神还是气力都是一种很大的折磨。
 当然六道骸并不是对纲吉完全束手无策,事实上如果是其他的孩子,他可是有上百种让对方保持安静的方法,可泽田纲吉因为在一开始表现地太过于软弱,给他一种如同玻璃般很容易破碎的微妙感觉,再加上他又不可能真的对对方做出点什么事情。
或许十年前的自己中二病晚期不治还能想出点无赖但有用的办法,而十年后的他却因为时间而渐渐沉淀下来,和过去的泽田纲吉较劲是相当无聊毫无意义的行为。
可他极为凶恶的语气却换来对方更加充满崇拜和仿佛飘着小花的眼神:“有没有人喜欢你我不知道,但我喜欢你啊。”
这句喜欢传到六道骸的耳朵里的一瞬间,就让他一瞬间瞳孔放大了十倍,整个人都处于目瞪口呆的僵硬状。
    
    


7
当夜色慢慢降临,成人的世界才刚刚开始。
拿口罩和帽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泽田纲吉小心翼翼地绕过穿着暴露喷满香水的女人们,一边试图在人群中寻找着某个身影。但是当灯光变暗,音乐响起后,整个舞池的人都开始疯狂地扭动着身躯,更别提在人海中的纲吉。他很快只觉得整个视线都变昏暗了,连自己是走过来的原路都不太记得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交织在一起,让原本就非常忐忑的纲吉更加紧张起来,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来挤去,甚至连呼吸都一并变得困难。到底这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六道骸……他会跑这里来呢?
经过那次刺客事件后,整个彭格列再次陷入了极为紧张的戒备状态。入江正一也对着因为绑架而担心受惊的自己安慰了好久,不过纲吉最多是在刀抵住喉咙的时候感到非常恐惧,而当醒来发现六道骸的出现并且成功解救下自己后,他便很快恢复了冷静。
可是那件事情却带来不少的后遗症,首先是负责周围的守卫更多了,虽然没有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入江却变得更加谨慎。他先是训斥了一番六道骸居然让十年前的纲吉独自留在房间,然后是再三嘱咐自己不要随便乱逛以免发展成更加糟糕的事态。
如果按照时间点来说,纲吉此时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办公室里了,现在又是为何出现在这里呢?那就不得不提起另外一个主角六道骸。因为那次事件之后,泽田纲吉就再也没有见过六道骸了,每天能够见面的人只剩下入江先生。
原本纲吉认为对方不过是因为有事情而不能看望自己,但是等了好久好久之后,对方都迟迟没有过来的意思,他才真正开始心慌起来:六道骸为何不再来看自己了?是因为觉得他太废柴而终于放弃保护他而从中解脱了呢?还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让对方生气了?泽田纲吉越想越焦虑,问入江先生也没有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让他最为难熬的是这段等待的时间,本身就是孩子的纲吉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如此惦记某个人的一天。等待的日子每秒都显得如此漫长,纲吉每次听到开门声都忍不住小小期待一下,结果到头来还是失望而归。在度过了那极为可怕的两天时光之后,纲吉才隐约有个新的猜测:六道骸大概是……真的讨厌自己了吧?所以才不再愿意来见自己。
要这样子坐以待毙吗?或者就这样子放弃希望吗?无数软弱的借口从心底浮现出来,可是纲吉却不太想要逃避。他隐约有这样子的概念:或许这次逃避,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从此对方只会成为人生中短短几秒的记忆,可他不想要这样。
想到这里,他便计划着找到机会和六道骸再次见面,追问他为何不愿意再来见自己。
但理想固然美好,泽田纲吉对于这个世界多半还是个旁观者,从未知道有多险恶,再加上因为刺客的出现而周围加重了警惕,就这样子逃出来更是困难重重。想到这里,纲吉便开始绞尽脑汁想出办法在彭格列内部碰到六道骸。
万幸的是,虽然入江正一知道他的身份,却没有太限制自己的自由,大概是从未想过天生怯懦的十年前纲吉会突然心生从这里逃离的想法吧。当然想出这种计划的纲吉也相当大胆,首先被人发现自己是彭格列首领还是小事,如果落入某些敌对家族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心性单纯的纲吉并没有联想到那么多复杂的内容,只是趁着中午守卫们的交接班时间,偷偷摸摸地从办公室里溜了出来。逃出来的计划比想象中要容易太多,但是该如何去找六道骸的时候他却忍不住犯难起来:到底该去哪里找他呢?
就在他陷入茫然之际,他却看到了走廊上有个熟悉的女性在走着,他不由眼前一亮:那个不是之前他认为是六道骸女朋友的人吗?询问她的话,或许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呢!想到这里,他便几步走向前去,“那个……”他原本还没想好该怎么开这个口,结果对方一看到自己就弯下腰鞠躬问好道:“BOSS,你出来了吗?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呢。”看来身体不好是入江给自己这些天不能出现编造的理由呢。
纲吉自然是不可能戳破谎言,而是含糊不清地说道:“恩……”但是他该怎么开口问起六道骸的事情呢?可是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能尴尬地不断挠着后脑勺。没有想到女子却相当善解人意地说:“BOSS你是想找骸大人吗?”
骸大人?是指六道骸吗?纲吉忍不住期待地回复着:“对的。”
“骸大人最近好像去了酒吧那里。”库洛姆抬头回想了一番:“真是好奇怪啊,这个时间点跑去那里,平时他只有心情很不好的时候才会去呢。”纲吉先是被酒吧这个词语吓了一跳,原本就知道这是意大利,再加上原本就生活在相当开放的国外,自然没事的时候去泡泡吧也无可厚非。但是纲吉听到的这个第一个反应就是:原来六道骸也会去酒吧吗?在他看来,对方就是完美无瑕的圣人般,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呢?然而他下一个重点是则是心情不好,不由失口问着:“心情不好?怎么会心情不好的?”难不成真的是他的关系吗?想到这里,纲吉原本期待的心情也开始一点点失落下来,看样子六道骸真的不喜欢自己呢……
没有想到库洛姆的回答却让他再次震惊了:“与其说是心情不好,我倒是觉得骸大人最近心情好得不像话呢。下属犯得错误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忽略过去,我还以为他最近怎么了呢。”
如果是心情很好的话,为什么又不来找自己呢?这下子反而是纲吉心情不太好了,他有些寂寞地想着:难不成六道骸是因为不需要自己照顾自己而愉快吗?不对不对,泽田纲吉你要冷静点!千万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
“我可以问下酒吧是在哪里吗?具体位置什么的?”纲吉越想越紧张,现在只想快点冲到六道骸的面前。库洛姆感觉到首领有些不太正常,但还是给他写明了地址,甚至还帮忙画了一张地图。
看着渐渐跑远的身影后,她内心隐约浮现出一个古怪的想法:“什么时候BOSS和骸大人关系那么好了?还真是奇怪呢……”不过能看到最为尊敬的两个人保持友谊是她相当乐见其成的事情,自然也没有往纲吉的奇怪方面多想。
而终于得知六道骸下落的纲吉则在进入酒吧的短短几分钟沦落到如此窘迫的境地之中,当然他的同龄人并不是没有混过这个地方,只是纲吉的人际交往还是太过狭窄,所以对于酒吧的印象还存在于能够喝到各种酒的地方。
可现在等他踏进去后,纲吉却后悔地不得了:我现在退出来还来得及吗?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先不论到处都是浓妆淡艳抹的女人,再者是各色打扮的男人正聊天着,可是他们的目光却让纲吉有些不太舒服,让他忍不住往空闲的地方走去。
“等等——!这里是!”当他踏进这片在这家酒吧最为空旷的地方,侍从原本想要阻拦,却看到坐在位子中的白发男人盯了眼纲吉扬扬手后选择了闭嘴。“诶哎呀呀,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来这种地方呢。”
正在嚼着棉花糖的是一位有着白色头发紫色瞳孔的男人,他正整个人都坐在了一张足足有他几倍大的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泽田纲吉说道:“我还以为你的人生只剩下批阅文件呢。”
糟糕了——纲吉顿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难不成这个男人和他认识吗!?
他从未想过这样糟糕又窘迫的局面,明明只不过是单纯来找六道骸,结果还碰上了认识的人,认识的人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对眼前这个男人完全不熟悉啊!他到底是家族里的成员?还是同盟家族?抑或是敌对呢?纲吉只觉得自己完全一头两个大,压根不明白现在该怎么接话才可以继续下去。
但是白发男人似乎对他的沉默并没有很在意,而是继续拆了包棉花糖,掏出来好多全部塞进嘴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着话:“别那么紧张嘛,既然都来这里玩了,就该好好放松下吗?”
等注意到纲吉还是紧绷的神经,他只是好笑于对方的不自然,没有想到这家伙对于正常交际那么排斥嘛,我还以为他那么擅长和其他家族首领打交道,对于普通的交往会好很多,没有想到那么敏感吗?
名为白兰?索杰的男人不由眼珠一转,想到了不少好玩的计划,便打了一个响指,吩咐下属:“上点酒过来,还有……”他看了眼还在左右张望着寻找六道骸的纲吉,继续补充着:“我还要招待朋友呢,再带点人过来。”
等泽田纲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面已经放了各种款式的酒,而身边还坐了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等等,这是什么神展开的节奏?
 
 
8
“咚——咚——咚”纲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不太正常地跳动着,原因很简单,现在的自己就如同小说中人生赢家般,有酒有女人,还有一个看上去非常有钱的款爷准备给自己付账。
如果是十年后泽田纲吉恐怕在白兰开口叫酒的时候就肯定转身而走,完全不会顾及对方的心情。但是现在的纲吉是个西贝货,即使他们俩有着相同的名字,却因为不是同一时间的人而有了天差地别的反应。
自己该走吗?但是如果惹了眼前的白发男人生气怎么办?像是那个杀手直接对自己一刀捅上来怎么办?现在的他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啊。可是不走的话那就是等着被灌酒的下场,到时候怎么回家还不知道呢……再加上酒这种东西,他最多只在柜子里看过,更别提喝过了,完全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喝酒能力如何的纲吉更加忐忑不安起来。于是他就在这两种选择中犹豫不决着,只是对方却不会继续等他纠结拿定正确的主意,而是直接示意让侍从开了瓶酒,然后给两个人倒上了。
——完蛋了!看着那慢慢满上的酒杯和里面不断泛上来的气泡,纲吉内心只有一句话:卧槽,我肯定死定了!
然而白兰仿佛没有看到他如同变色盘的脸,而是继续默不作声地盯着他一会儿,内心有了某些新的想法。
“泽田纲吉……”他冷不丁地叫了声纲吉的名字,纲吉原本垂下的脑袋下意识抬起来,然后盯着白兰脸上那古怪的微笑,只觉得背后一阵发麻。“不尝尝看吗?我还是蛮喜欢这里的调酒师的。”白兰笑着将面前的杯子推到纲吉的面前:“难不成彭格列的十代目就连这点酒也怕吗?”
 这话一说,就连纲吉的脸色也僵硬不少。他即使在不清楚状况,也清楚地明白现在的情况:就算他再不愿意,也得充当十年后的自己下去。想到这里,他就像是自暴自弃般地直接拿起面前的酒杯,一股脑地往嘴边送着。
 即使身体是成年人,灵魂还是未成年的纲吉很快感受这极为辛辣、刺激的滋味正在喉咙里翻涌着,他差点想吐出来但是又在白兰那灼热的目光下强行咽了下去。等他好不容易吞咽完这杯酒后,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摇地晃起来。
 见纲吉真的喝下这杯酒后,反倒是白兰有些惊讶起来:没有想到泽田纲吉这家伙还真的挺冲动的吗?我不过是刺激下他,结果还真喝了,他是傻瓜吗?没注意到这些都是烈性酒吗?
 不对,他不应该是自己所认识的泽田纲吉,那么他是谁呢?
就在白兰试图抓住对方的手从而辨认他到底是什么人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抱住了因为喝下酒而头昏脑涨的泽田纲吉。
“啊……”纲吉忍不住发出呻吟,因为从未接触过如此刺激的液体,再加上烈性酒的关系,他先是觉得头疼到无法忍受,然后是整个人身体都热到发烫。“难受……”他忍不住小声地叫出来,但是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降温下来。充斥在脑袋里的头晕目眩让他呼吸困难,不由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还没等他彻底倒在沙发上,他便感觉到熟悉的气味正在鼻尖萦绕着,只觉得那味道好闻又让他感到安心。
——是谁呢?
他内心模糊地浮现出这个问题,于是他为了看清楚来人般地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几日不见的侧脸正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映入眼帘的先是深蓝色的头发,然后是那某熟悉的发型和眼睛。那是六道骸!他没多想,下意识想要伸手抓住对方来确定是否自己在做梦,不过六道骸却暂时没有将过多的关注放在他的身上。
“你在搞什么鬼?白兰。”六道骸用冰冷的眼神对着眼前的白发男人怒目而视着,如果不是他总觉得看到熟悉的人而不放心而到处晃一圈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再加上白兰这个讨厌的男人正坐在对面,并且泽田纲吉面前的酒也毫无疑问是他所为,六道骸不由变得更加愤怒起来,浑身上下都开始忍不住冒出极为可怕的杀意。
而原本坐在纲吉周围的两个女子也因为六道骸的突然出现而吓得花容失色,只能瘫软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着。
“别那么生气嘛,六道骸……”白兰先是有些纳闷明明醉倒的是泽田纲吉,为何最为生气的是六道骸呢?他一瞬间还以为对方被什么其他人附身了呢。不过还是用往常般的嬉笑话语说道:“不就是给他喝了点酒嘛,毕竟都来酒吧,不都是玩的吗?”不过彭格列的酒量之差也是让他大开眼界呢,不过他怎么记得之前在宴会上面也曾经喝过不少酒嘛?按理来说应该酒量不错啊?怎么会一杯就倒呢?
六道骸自然是不可能将发生在纲吉身上的时候说出口,而是直接将这个醉醺醺的酒鬼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然后伸手环住他的腰,二话不说地往酒吧门口走去。白兰并没有阻止,而是极为玩味地摸着下巴说道:“实在不科学啊,泽田纲吉和六道骸这两个人不是按道理是极为水火不相容吗?怎么会今天表现得像是……”
他眯了眯眼睛,内心有了新的判断:仿佛有什么极为好玩的事情要发生了呢!
“看样子还是有空去问问小正好了。”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某些不太对劲的变化,白兰饶有兴趣地再从口袋里摸出新的棉花糖,心下判断着。
而在另外一边,一边扶着纲吉酒鬼一边打了出租往回家方向开去的六道骸内心唯一想做的事情,那就是等泽田纲吉醒来之后狠狠揍这家伙一顿。胆子大了吗?居然敢以未成年的身份来酒吧了,还喝酒了!还敢去找女人了吗?他越想越气,恨不得直接将肩膀上的那个完全昏过去的纲吉扔出去。
  “叮铃——叮铃——”就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六道骸只能停下脚步努力从口袋中掏出手机。“骸大人!你有看到BOSS了吗?他今天下午去找你的!”电话那头是极为焦虑的声音:“我听说入江大人也在找BOSS呢,我跟他说了下,他说让你给他打电话。”
“知道了。”还没有等六道骸挂断几秒电话,他就很快收到了入江正一的紧急call:“六道骸,阿纲他……”听对方电话口气就是相当焦急的声音,六道骸不由马上回答:“他就在我身边,今天太晚了就住在我家吧,我明天把他送来。”
这个答案一出,入江的语气也缓和了好多:“那就好……”他松下一口气后,然后继续补充着:“那个,六道骸……我跟你说的事情……”听到入江的意思,六道骸不由握紧了下手机,继续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有分寸的。”
他不禁回想起就在泽田纲吉遇刺之后,入江正一对他说的一席话:“六道骸,你还是和十年前的阿纲保持距离比较好呢。因为这段时间旅行只是因为实验失败了,其实没过多久,十年后的阿纲就会回到他的身体上,一切都会回归到正规。如果你们俩的关系太亲近的话,可能十年前的阿纲会很难接受他总有一天要回去的打击呢。”
是啊……自己在想什么呢?
六道骸看着躺在肩膀上安静沉睡的侧脸,只觉得内心一片复杂:他早该作出选择的。泽田纲吉就该是彭格列的泽田纲吉,自己必须抱有敌意的存在,而不是眼前这个一动就哭哭啼啼的小鬼,还一喝酒就醉晕过去。
可即便他清楚地明白这个现实,但是在看到对方和白兰坐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难受,就像是自己小心呵护的珍宝被其他人窥视般的嫉妒。
等等?嫉妒?六道骸忍不住对这个词语发笑起来,他会嫉妒吗?嫉妒谁呢?不管怎么听起来都是在胡言乱语嘛。
“六道……骸……”就在这个时候,他隐约听到了肩膀旁边细小的声音。
“又怎么了?”原本以为对方睡醒的他下意识地回复着。
“太好了……好……”没有想到自己的随口一句却让对方在睡梦中露出浅浅的笑容:“你没有走呢……你没有……抛下我一个人呢……”他一边喃喃说着一边死死抓住六道骸的衣袖,看样子是一刻都不愿意松手的打算。等感觉到那熟悉的温度就在身边之后,纲吉满足地蹭了蹭六道骸的衣袖。
这种从未被人如此依赖的感觉还是人生中第一次呢,六道骸在内心想着:果然还是小孩子,所以总是会有雏鸟情节。也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从何时起,当他想起纲吉的时候,记忆中那个一直意气风发的男人慢慢转变成为十年前极为懦弱还老被自己欺骗的少年了。
即使看到的是成年的模样,在心里却是过去的他。
真是的……
看他这副样子,还怎么承受以后那么多事情呢?
想到这里,原本满脸严肃的六道骸脸上也温柔了几分:“所以说,真是放不下你呢。”
      

  
9
等泽田纲吉昏沉地从梦里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完全陌生的房间。
“这是哪里……”他试图从床上爬起来,却因为头部的剧痛而不得不继续倒下去。宿醉果然是相当可怕的东西,足以摧毁纲吉那不堪一击的意志力。
不过他究竟是怎么从酒吧中回来呢?纲吉不由努力回忆起当时的一幕幕,却无奈地发现自从喝了杯酒之后,他的神智和记忆就变成零星的碎片,努力去想的时候就如同拼不在一起的图般支离破碎。“
我昨天到底做了什么?”纲吉不由在心里追问,却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哗啦——”就在他神情恍惚试图回忆那段记忆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什么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发生了什么吗?纲吉没多想就从床上爬下去,急忙穿了拖鞋就开门跑出来。
“——!”看清楚站在客厅的人是谁后,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六道骸……怎么会是你?”他以为六道骸的出现不过是昨天做的美梦,却从未想过这份梦境居然变成了现实。
如果六道骸在这里的话,那么这里难道是他的家吗?
纲吉猛地想到这个联系,他下意识来回打量着周围,等将所有的装饰和摆件完全映在脑子以后,他忍不住有种沾沾自喜的感觉:六道骸居然带我来他家里了!那么我是被对方承认了吗?完全是小孩子想法的纲吉并没有想清楚他希望让六道骸认同自己什么,只是不喜欢对方对自己抱有避而远之的态度。
“六道骸!”不过还没有等他兴奋地扑到对方面前时,六道骸则用相当严厉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给我坐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他不能放任纲吉这么胡闹下去了,先不论酒吧这么危险的地方,再者如果他真的惹出什么,那就极有可能身份暴露。六道骸倒不是真心为彭格列着想,只是不想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
感觉到对方按捺着的怒气,纲吉只能收敛住因为见到对方而产生的兴奋,乖乖坐在沙发上。“你怎么会跑去酒吧的?”六道骸也没有考虑其他,直截了当地兴师问罪起来。
“我去找你的啊。”泽田纲吉倒是没隐瞒,直接说出了答案。
“我说……”六道骸被对方的坦白弄到有些哑口无言,但为了不让发生类似的事情,他的脸色并没有好转而是继续教训着纲吉:“你难道不知道酒吧是什么地方吗?随随便便不经过思考就乱闯,你也够胆大的!要不是我这次看到了……”
 纲吉似乎不太愿意继续听六道骸的唠叨,不由很是委屈地说:“你不是也去了吗?凭什么我不能去!”
“不要仗着你现在身体成年就胡作非为好吗?你看看你给我添了多少乱子。”六道骸也并没有想怎么责怪他,只是单纯想让纲吉明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好好呆在办公室才是实在的。一想到现在的纲吉被其他人带走,或者是和白兰那种人在一起,他就一肚子火大。
见纲吉依然心不在焉不认真听的模样,他忍不住生气地拍了拍桌子:“能不能认真听人讲话!还有不要接近白兰那家伙,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玩的。”
白兰?纲吉愣了下,后来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那个白色喜欢吃棉花糖的男人,除了太过于热情好客(?)了点,纲吉倒是并未感觉到对方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地方,不由小声地反驳着:“我觉得白兰人很好啊……”他只是单纯就长相和行为来说,白兰并不是一个坏人形象,反倒比起六道骸更加和蔼可亲一些。
而当他说出口后,六道骸忍不住眉头一跳训斥道:“我拜托你能不能长点脑子!那家伙靠近你肯定是有原因的,才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你呢!”
见纲吉满脸不乐意,六道骸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要是十年后的你,才不会做这种蠢事呢!”这话一说出口,纲吉的脸不由僵硬住了,然后低下头咬着嘴唇说:“所以说……还是十年后的我好对吧。”
六道骸看他的反应也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多伤人了,毕竟泽田纲吉现在还是小孩子,不可能用大人的思维方式拘束他,可同时如果不好好地叮嘱,恐怕会被吃得连骨头也不剩下。白兰这个人原本自己就相当难看透,就算泽田纲吉曾经有打败过他,也不过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一旦他知晓纲吉的身份而起了叛逆之心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是六道骸内心所想的复杂内容并不能被纲吉所知道,从对方话语中纲吉所知道的事情无非是他比不过十年后的自己。这让他原本因为见到对方而兴奋起来的感情也渐渐冷淡下来。
是啊,他本来就不过是个暂时的替代品,在真正的泽田纲吉没有回来之前,就该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到最后。
见纲吉没有力气去反驳,六道骸以为他是明白了自己话语中的语重心长便稍微放松下来,后来又觉得可能自己的话语太过于严厉,对方还是孩子不一定能接受,不由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肚子饿了吗?”
他原本以为会再次看到纲吉期待的眼神,却没有想到纲吉只是安静地点点头,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说。有些怪呢……是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吗?他并没有将对方的异常反应放在心里,而是转身去了厨房。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原本蜷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纲吉突然抬起头试图伸手去抓住他的衣摆,可是他离开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让纲吉抓了一个空。
这样的自己好讨厌……纲吉将脑袋闷进两腿之间,痛苦地想着:为什么内心会充斥满如果十年后的自己不会回来就好了这样子的想法呢?期盼回去不该是自己每天所抱有的希望吗?什么时候这份心情开始慢慢变质呢?
他用牙齿咬了咬嘴唇,想要让自己保持点清醒,可是内心不断翻涌而上的却是他未曾了解的感情。他好羡慕十年后的自己,羡慕他可以成为所有人崇拜的对象,羡慕他总是让人可信,更加羡慕的是六道骸对他的推崇:如果是十年后的你,就该做到那些事情。
可是我并不是十年后的我啊,你们说的我全都不知道啊,那么这样子无能的我……是不是真的该消失呢?纲吉越想越难受,只觉得如同潮水般的自卑感一瞬间淹没至头顶,他甚至觉得继续呆在这间装饰精美,品味不凡的房子里也是种折磨。因为他现在所能见到的所有都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十年后泽田纲吉的。
想到这里,他才终于明白充斥在内心的这份心情叫做什么,他居然在嫉妒。如此嫉妒未来的自己,可以拥有这一切。
越想越害怕的纲吉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惊慌失措地从沙发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而厨房中的六道骸并未听到他的异常,继续在进行他的煮饭大业。
“叮咚——叮咚——”就在纲吉犹豫如何是好的时候,门铃在这个时候像是拯救般地响了起来,这声铃响把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六道骸探出脑袋来:“去开下门,应该是库洛姆。”纲吉听话地服从了他的安排,甚至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问过。
“这家伙……怎么了?是改性了吗?”六道骸越发觉得奇怪起来,以往的对方都会在听到不认识的人名后问东问西,一下子什么都不问了还真的是让人觉得无法接受呢。但是他自以为相当理解现在的泽田纲吉,不过是个需要哄哄的孩子罢了,于是又站回厨房。
而此时站在泽田纲吉面前的却并不是六道骸所认为的库洛姆,却是另外一个人。
“抓到你了呢,小纲吉。”白发紫眸的男人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一把抓住纲吉说道:“跟我走吧。”
虽然和这位名叫做白兰的男人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印象并不太好的纲吉下意识想要转身叫六道骸出来,没有想到白兰的下句话就让他僵硬住了:“你是十年前的泽田纲吉,我猜得不错吧?”
“你怎么会……”纲吉的眸子里不由一闪而过惶恐,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入江正一先生不是说过只有六道骸和他知道吗?他到底是什么人!想到这里,他更加想要叫出声来,可是白兰却趁此捂住了他的嘴巴:“你想回到你的世界吗?我可以帮你呢。”
“帮我?”原本准备挣扎的纲吉听到这句话慢慢放松下来:“怎么帮我?”
“那就得麻烦你和我走一趟了呢。”白兰见饵被对方咬上了,不由眯起眼睛伸出手紧紧抓住纲吉的手腕笑道:“跟我走吧。”
我该跟他走吗?明明知道现在的确是该离开这里,但是纲吉却忍不住犹豫起来:我不想走……不想离开六道骸……如果真的就这样子离开的话,他就真的无法再见到六道骸了,就算知道以后会遇见,可他所认识的六道骸却不复存在了。
看出纲吉的纠结,白兰却仿佛准备让他尽快做出选择般地说:“如果你要磨蹭下去的话,恐怕六道骸会看到哦。”他指指客厅的里面。一旦提起六道骸,纲吉的眼神不由黯淡了几分,然后含糊地说:“好,我跟你走。”
    


10
对于总是事事追求完美的六道骸来说,似乎人生中的挫折也就那几次,但是他的所有原则一旦撞见泽田纲吉的存在后就开始不可估计地偏移。十年后的泽田纲吉已经够让自己不省心了,自己花了好久的功夫才和对方保持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上,结果十年前的纲吉一出现就彻底打破了原本的平衡。
“泽田纲吉!泽田纲吉!”叫了几遍都没有反应,“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将好不容易成品来的饭放在餐桌上,六道骸不由开始叫唤起对方的名字来:“泽田纲吉——?”他叫着对方的名字,却发现原本客厅里空空如也,下意识往门口方向走去,却发现泽田纲吉的鞋子消失了。“那家伙……”六道骸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他跑去哪里?等等,刚刚不是有人敲门么?谁敲的?
他困惑地调出门口的监控录像,直到看到视频中出现的白发男人,六道骸才心头一紧:“白兰!这家伙怎么会来!”他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紧接注意到白兰似乎对纲吉说了什么:“……”
因为录像并不是非常清晰,但还是看到了纲吉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然后就跟着白兰走了。
六道骸强忍怒气看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扔下监控录像急忙换上外出的衣服便匆忙出了门,往密鲁菲奥雷家族的方向赶去。
而在另外一边,泽田纲吉原本以为白兰会直接会带自己去什么实验室,从而将自己送回去,没有想到他却带自己去了商城逛着。“那个……白兰先生,你可以告诉我要将我带到哪里呢?”纲吉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不由开口问道。白兰却显得相当清闲,笑眯眯地说:“小纲吉难得来到一次未来,不考虑多逛点其他地方吗?”见纲吉还在犹豫,直接拉他走进了一家棉花糖店。
“欢迎光临——!”见到服务员热情地鞠躬招待,纲吉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我要最新口味的。”见白兰二话不说便打包了所有的糖果,甚至连品尝的打算都没有,纲吉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白兰先生,你那么喜欢吃甜食吗?”他忍不住想到六道骸,也是相当喜欢吃甜点的,难不成彭格列的人都爱吃甜的吗?
白兰一边接过包装袋,一边还递给纲吉包道:“棉花糖不吃吗?”
“额……虽然并不是讨厌,但是感觉这么大还这么喜欢吃棉花糖就有些奇怪了。”纲吉接过了糖,却没有品尝的打算。
就在这个时候,白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喂?”纲吉清晰地看到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小正”,小正是谁?是入江正一先生吗?他下意识将这么名字和自己所认识的人匹配起来,只听到白兰嚼着棉花糖说道:“小正~什么事情呢?”
“……”虽然听不太清楚电话那头是什么,但是白兰似乎表现得相当漫不经心,只是听了一句话就把对方的电话挂了。见对方如此迅速地关了电话,纲吉内心渐渐浮现出某种异样,白兰他真的可信吗?,不由有些担忧起来:该不会……
“小纲吉~”被小正抓了个正着的白兰自然不愿意这么快结束他的乐趣,于是伸手紧紧抓住纲吉的手腕笑眯眯地说:“我们逃吧。”
“哈?”纲吉不他不禁想起六道骸对自己嘱托再三的话太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子,不由呆呆地说:“什么意思?”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白兰牵着跑了。看着白兰熟练地将手机扔进垃圾桶中,然后从衣服内找到大大小小不下十个窃听器后同样处理掉,纲吉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个是谁给你装的?”
没有想到白兰的答案却让他更加惊讶起来:“是我自己装的,为了让小正放心呢。不过现在还是先去和所有人玩个游戏好了……”他的笑容渐渐带上让纲吉不太舒服的味道,当他说起游戏后,眼神里充满着各种恶趣味。
纲吉一边跟着他跑一边有些晕头转向:“玩什么游戏?”
“捉迷藏呢。”白兰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猜猜看,谁是第一个找到公主大人的王子呢?”纲吉还没有从对方那极为微妙的形容词中反应过来,就感觉到白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诶呀,看样子已经被人发现了。”
原本忙碌的街道上的人开始慢慢稀少,到最后的空无一人只剩下空荡荡的建筑。纲吉内心隐约开始不安起来,只觉得有什么可怕事情将会发生,扭过头却发现不远处正站着他极为熟悉的男人,六道骸!
他原本想要叫对方的名字,后来反应过来是自己抛下对方跑了出去,不由只能哑口无言躲在白兰的身后,希望六道骸不要发现他的存在。只可惜六道骸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一开始就是为他而来,一旦看到那抹熟悉的发色出现在眼前,没多想便直接大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泽田纲吉——”即使用相当温和的语气,六道骸的话语中还是暗含着少许的怒气:“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和白兰来往吗?”看着纲吉因为自己的话而愣住了,六道骸直接伸手抓住他:“跟我回去。”
但是白兰像是现在还不够乱地添油加醋说道:“六道骸,你这样子可不好哦,你应该让小纲吉自己选择的。”他继续嚼着棉花糖笑着说:“现在他选择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呢。”
“要不是你威胁——”六道骸见白兰这种故意捣乱的行为,怒气又增加了几分:“你对他说了什么!”大有白兰不说出原因就会爆发战争的架势,可白兰却嫌死得不够快般继续笑眯眯地说道:“我可从来不做威胁这种无聊的事情……”他一把环抱住还在愣神的纲吉往后退了几步:“小纲吉,告诉他……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六道骸下意识将注意力放在纲吉身上,等待着他给自己回答:“你不用担心,我绝对会……”见纲吉因为白兰的动作而畏缩了下,六道骸真的以为他是被白兰那个家伙以某种手段控制,不由出声给他勇气道:“跟我走吧。”
跟六道骸走啊……
这绝对是纲吉内心最深的愿望,他下意识往对方靠拢去,但是白兰的话语却再次在耳边响起:“你想回到你的世界吗?”
是的……他应该回到自己的世界啊,而不是继续呆在这里。而且六道骸他内心也希望看到的是长大的泽田纲吉。想到这里,他也抬头看着六道骸,仿佛看到十年后的自己和对方站在一起的场景,明明知道那也是自己,纲吉只觉得心脏都被揪紧了般,他不愿意再等十年,只想现在。
可是这到头来也不过是他可怜而渺小的愿望罢了,他并不是十年后的自己,不是那个完美的自己。
即使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着,他还是咬牙对六道骸说:“抱歉,六道骸……”
他毫不意外看到六道骸脸上显示的错愕和不敢相信,仿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事实上纲吉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够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呢。明明六道骸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也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了,为什么他还是会选择那飘忽不定的白兰呢?他不可能永远呆在这个世界上,他并不是未来的自己,也不该存在于这未来的世界,从一开始,他们的相遇就是场错误,是时候让错误终结了。
想到这里,纲吉试图让眼睛里的泪水拼命挤回去,然后平静呼吸对他说:“我决定和白兰走了,不用找我了。”他没有说出口,这次是真的再见了,再过几天,你就可以看到你真正想见到的人了。
“闭嘴——”然而六道骸却没有继续听纲吉废话下去,光是从对方的神情上就可以清楚感觉到对方明显是被白兰威胁了什么,否则不会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了。他不愿意继续等纲吉解释,而是直接从手中变出一把三叉戟,狠狠砸落在地板上。
伴随着这他剧烈一击,整个世界都一并支离破碎起来。大楼、树木、地面全都在瞬间爆炸开来。“这家伙,是气疯了吗?”白兰也对六道骸的突然行为而吓了一跳,居然大庭广众下使用幻术,还是发动地那么大型的力量,他是想要这条街彻底毁掉吗?真是玩大了,回家肯定要被小正训了,秉着好好玩一场心情的白兰原本以为六道骸会彻底不管彭格列那家伙的,明明现在的两个人一直都处于水火不容的状态,怎么换成十年前的纲吉就改变了态度呢?
“啊啊啊啊——”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泽田纲吉也害怕地瞪大了眼睛:虽然知道六道骸一直很厉害,却从未想象过他的力量是如此的惊人,光是挥动手中的武器,就足以让整个世界都在顷刻间被摧毁。
这就是属于六道骸的力量吗?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整个人都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吞噬了,根本动弹不得。白兰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只能如同雕塑般地站在原地。
然而下一秒,六道骸便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用手轻轻遮住他的眼睛,小声说道:“不要看,会视觉污染的。”
那刻,泽田纲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加速到快要力竭而死的程度了。
     


11
什么啊……那两个人……
惊险躲开六道骸的幻术攻击的白兰远远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太古怪了:他记忆中的六道骸一直都是个相当随心所欲的家伙,因为幼时经历的缘故和黑手党之间的关系一直不曾缓和,更别提和彭格列的首领,泽田纲吉的相处了。就算他不是彭格列的成员,依然对这位总是桀骜不驯的雾守略有耳闻。他在传闻中可是比云守更加难对付的存在,大部分时间都是行踪成迷,就连彭格列总部每年的固定例会也经常不出席。
但就是这么一位喜怒无常、只按照自己规则出牌的雾守此时居然对着十年前的首领这么温柔,这种状态表现得太让人大跌眼镜了。就在白兰再靠近点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什么人用硬物抵住了自己的后背,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讪笑地回头,果不其然看到面无表情的入江正一正拿着手枪抵住自己的后背。
“小正啊……”白兰刚想从他身后逃离,却被对方用相当可怕的语气威胁了:“你敢动一动的话,你就等着在办公室坐一个月吧。”
他的语气极为严肃,白兰一看就知道入江肯定生气了,不由赶紧收敛原本脾气,装作极为温和地说:“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只是带小纲吉出来玩了嘛。”见入江依旧脸色很糟糕,他不由画蛇添足般地告状说:“我甚至连力量都没有用呢……”
“闭嘴!”原本就烦恼于什么时候才能让十年后纲吉回来的入江不由怒斥着:“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白兰被他这么一吼直接消音,他倒不是害怕小正会对自己做什么,而是担心对方一气之下直接不帮自己处理公务该怎么办?如果真要和六道骸相比,他自己也是个对公事消极怠工的人物,很多时候都是靠入江正一帮自己完成。如果对方生气的话,恐怕自己就不得不面临独自处理文件的大危机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乖乖听对方的话吧。为了自己能够继续每天在外头吃喝玩乐的人生,白兰瞬间就服软了。
“那个……”感觉到眼眸上的温热,纲吉虽然内心有些小鹿乱撞,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可以放下来了吗?”这样子的距离实在太靠近了,时间久了还是不适应。
“啊,抱歉。”六道骸这才意识到两个人处于相当暧昧的状态,不由急着将手缩了回去。
纲吉这才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去适应这个世界。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究竟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了么?”六道骸见他慢慢平静下来,冷静地开口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在对方的提醒下,纲吉这才想起来他真正选择离开六道骸的原因,犹豫了很久,然后决定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我想回去。”
 六道骸的眼睛在对方说出回去这个词语的时候瞬间睁大,问题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你想回去?”
他还有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便马上意识到了不妥,于是把它强行遏制在喉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纲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继续说:“是啊,如果我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话,恐怕会惹下的麻烦会更多吧。”他看了眼周围因为幻术而混乱不堪的世界,不由心想:就连这个也是因我而起的呢。
 “麻烦?你并没有造成什么麻烦。”六道骸不由急忙开口,后来又觉得这个话似乎太不符合自己了,不由改口着:“暂时没有什么大麻烦。”
即使被这样安慰,纲吉的心情依旧没有好转:“可是……还是让十年后的我来比较好对吧。他比我万能,比我懂得多,比我会交际。现在的我只觉得一无所有一事无成,除了每天给你和入江先生添乱以外没有其他能耐了。”他越说越痛苦,可他还是要说下去:“既然白兰先生可以带我回去的话,那我跟他一起走,这样子对谁都好,不是吗?”
感觉到纲吉想要离开的想法越发高涨,六道骸骸忍不住直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看着纲吉错愕的脸说:“不——你虽然和十年后的你截然相反,但是……”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我觉得现在的你已经很好了,至少我从来都不会如此和他心平气和地相处过。”
 ——六道骸这话是什么意思?
 纲吉只觉得整个人都因对方这句轻飘飘的话提心吊胆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微微瞪大眼睛,张了张嘴:“我……比十年后的我……好吗?”
他问得很小心翼翼,生怕现在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的臆想罢了。然而六道骸的下一句话立刻抚平了他内心所有的害怕和不安:“嗯,如果要选择的话,应该是现在的你更好吧。”
“扑通——扑通——”心脏蹦跳得快要跳出来,纲吉低下脑袋摸了摸耳根,果然就觉得烫得可怕。他到底怎么了,只觉得六道骸的这句话不算夸奖的夸奖比他听过的任何话语都要动听万倍。
一方面内心浮现的是被肯定之后的欣喜若狂,然而在另一方面却失落于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他还能在这里呆多久,还能享受这种幸福的日子有多久呢?不管是呼吸的每一秒,还是开口说出的每句话,总是多过一秒少一秒,多说一句少一句话。
于是他下了新的决定:如果既然注定要离开的话,那就要不要浪费接下来的每分每秒吧。
“六道骸……”纲吉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完全,担忧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先把这个……”虽然不知道他做了点什么,至少纲吉不希望六道骸因为自己而惹上麻烦。
对于纲吉的忧心忡忡,六道骸只能耸耸肩轻松撤掉幻术,当然他向来不在乎自己惹出来的大麻烦,而且他原本就准备对抗白兰动用了点权力驱逐原本在这附近走动的人们,现在能够看到幻术的也不过是他们三个人罢了。他自然不会将其中复杂的门路告诉对方,即使知道泽田纲吉总有一天得接触到这样子的世界,或许等他回去没过多久就会明白,但他还是想要再维护一下对方最后的纯白。不得不说,十年的时间让六道骸成长了不少,原本的偏执和愤世嫉俗等等负面情绪也散去不少。
“回家吧。”虽然原本还准备找白兰算账的六道骸见入江已经前去找他,便将注意力转移到纲吉的身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他只是不愿意看到纲吉继续和白兰待在一起罢了。原本六道骸以为带纲吉回家本来不过是个意外,在被入江正一警告后他就非常清楚自己现在该做的事情了:他必须和泽田纲吉保持距离,如果一旦让十年前的人对这个世界产生眷恋,那就会发生某些不可挽回的错误。
可明明知道这才是最好地选择,现在在六道骸心里却存在某些反对的声音。即使知道这只是个可笑的愿望,可他内心却真切希望十年前的纲吉能够多留在身边一会儿,哪怕只有一会儿,他就觉得莫名的满足。
这种感情究竟该怎么形容呢?六道骸凝望着泽田纲吉的眼眸,却怎样也发现表达内心的真实感受。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认为身为彭格列的对方是和自己水火不相容的存在,哪怕偶尔存在的交集也不过是看似相交实则平行的关系。可是突然出现的十年前的泽田纲吉,就好像是要把他之前所构建好的一切全然推翻,然后重新构建。
不管怎么说,我想要看到他能留在我的身边,哪怕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
就当六道骸准备带纲吉离开的时候,没等两个人走出多远,背后却突然传来某个人的叫声:“等下——六道骸!”
六道骸转过头来,发现叫他的人正是入江正一,没来由的他内心传来不太好的预感:是什么要发生了呢?他下意识一把抓住纲吉的手,试图从对方温暖的手心可以感受到真切的实感,而不是虚幻。
六道骸的行为太古怪了,被死死抓住的纲吉忍不住想要缩手回去,但是却被对方的力度吓了一跳,只能小声地提醒:“六道骸……怎么了……”大概是六道骸的奇怪表现让原本战战兢兢的纲吉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不过入江正一并未注意两个人之间的古怪,只是在处理完白兰惹出来的麻烦后,他喘着粗气跑到两人面前,然后看着泽田纲吉说:“跟我回去吧,阿纲。我找到办法送你回去了。”就在他说出口的瞬间,六道骸浑身一僵,原本死死抓住纲吉的手也脱了力地松开,然后慢慢地缩了回去。
此时的纲吉已经一点都感觉不到六道骸的这一连串行为了,因为他的脑子里已经被“回去”这件他最不愿意接受的现实充斥满了。
他……真的要回去了吗?纲吉下意识转头看着六道骸,只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任何挽留的字眼,他什么都不奢求,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就好。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确听到了答案,然而却和自己最想要听到的天差地别:“好,送他回去吧。”
    

     
12
一切都结束了吗?
六道骸呆呆地看着泽田纲吉的背影跟着入江正一在视线中消失,原本安静的街道也逐渐恢复了喧哗,正如同他当初和对方协商的一般,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于正轨,也要将属于过去的泽田纲吉送回去。
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他在内心自问:这不是你最想要的结果吗?不再有人会跟在你身后,也不会有任何事情让你继续操心,你自由了!他可以继续做他那位神隐般的守护者,过上想怎样就怎样的人生,这绝对是过去的自己最求之不得的事情,可是为什么……现在的他却一点都不开心地起来呢?
六道骸询问自己,只想缓解烦闷的内心,可他无论怎么努力回忆原本有的那些计划,甚至连去最喜欢的甜食店大吃一顿的计划也无法让他心中的那块石块落地。他到底失去了什么呢?他失魂落魄般地回了家,看着桌子上早就变冷的早饭和空荡荡的家,仿佛在嘲笑他已经孤身一人。
六道骸缓慢地换上家居鞋子,然后原本想要吃完这顿饭。原本他就是看到泽田纲吉消失,连饭都没有吃就跑出去了,可还没有等他拿起勺子,便觉得继续吃饭的欲望也随着泽田纲吉的离去而一同消失了。
是的,他的确获得了自由。不用再每天为另外一个人操心,不用因为在酒吧里看到他而担忧,不用时时刻刻保护着他,甚至连照顾他的必要都没有了。可为何现在他又会感觉到如此失落呢?六道骸告诉自己大概太久生活没有波澜,即使是这细小的变化,也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既然没有吃饭也没有外出的欲望,那还是躺回去睡觉吧。自从水牢出来后,一旦陷入无所事事的漩涡中,他就忍不住想要睡觉。大概是身体产生的一种自我保护,这次他也不例外。
其实说是睡觉,不如说是六道骸又回到了自己的梦境世界中。比起现实,他自然是更喜欢梦境一些,至少在这个世界中他是无所不能的。看着往常一样依旧荒芜的世界,哪怕过了十年六道骸也没有在这片世界中增加过何东西。他坐在唯一算是干净的草坪上,看着从未浮动的云彩和灰蒙蒙的天空,觉得就连一向可以呆上很久的梦境也无聊起来。
不知道怎么,他再次睡着了,这次是完全陷入深度睡眠之中。
“六道骸……六道骸……”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他居然听到了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声音,是自己睡得迷糊了?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
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睛再次睡着的时候,再次听到了同样的呼喊声音:“六道骸……醒一醒……这里是哪里啊……”大概是被吵着根本睡不着了,他只能打着哈气慢慢从地上坐起来。
看着六道骸还是一种半睡半醒的模样,泽田纲吉只觉得一阵好气又好笑。在印象里,六道骸总是完美无瑕的,就算偶尔喜欢吃甜食的本性暴露,纲吉依旧觉得他又帅又酷,这是那个时代的他未曾接触过的人。想到这里,他不由半弯下身体,恶作剧般地想要在对方的耳边大声叫喊,可光是近距离地接触他就有些适应不了。略带妖艳的脸庞,高挺的鼻梁,以及一抿就显得略带薄情的红唇。纲吉忍不住盯上了对方纤长的睫毛,如果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的话,他一定会看到……
仿佛是验证他内心的妄想般,六道骸在这个时候真的突然睁开了眼睛。
“……”看着对方蛊惑人心的异色眸子,纲吉只觉得这一瞬间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刚刚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没有想到六道骸看了眼他,然后喃喃地开口:“什么啊……我居然做梦梦到你了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紧紧环抱住纲吉,然后用力靠拢,让对方的脑袋枕在他的胸膛上。
对于这突发情况,纲吉已经被吓得忘记言语。只是六道骸尚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只是紧紧地继续将纲吉搂在怀抱中,然后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泽田纲吉试图从这复杂的情况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当他和入江正一回到彭格列之后,吃完饭因为太过于疲惫他陷入了睡眠,等睡着之后,他梦到了六道骸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然后梦里的六道骸将自己搂了起来!?开什么玩笑?为什么会梦到如此古怪的发展?
明知道自己应该挣脱或者从这场幻梦中清醒过来的,泽田纲吉此时却不想做任何事情。他下意识伸手去触碰六道骸的身体,果然什么温度都感觉不到呢……是他做的美梦。纲吉苦涩地想着:我……大概……
他大概怎么了?纲吉不清楚这是怎么样的感情,就像是吃到最为美味的食物般那种欢喜,光是在那个人身边停留一会儿,他的心脏就已经蹦跳得快要失去控制。更何况是这样子的肌肤接触,不过这是在梦里。
既然这是梦里的话,那就是说自己做什么都可以了吗?反正现在的六道骸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泡影吗!
纲吉眼睛一亮,下意识想到了其他可以做的事情。他先是快速从对方的胳膊中挣脱出来,果不其然看到六道骸依旧睡得昏昏沉沉的,没有任何动静。
决定将内心的妄想付诸于实践的纲吉先是伸手去摸了摸对方的脸颊,虽然在梦里没有任何触碰的实感,可心里却不由自主地脑补出柔软和光滑的词语。
接着是用指尖轻轻滑过对方的嘴唇,鼻梁,眼眸,最后到了额头部位,纲吉还尝试摸了摸他总是很想试试六道骸的长发。因为对方是平躺的位置,大部分的发丝都是被压在身后的,可是纲吉却很想试试把这些头发在手指上缠绕然后编出各种花样来。等自娱自乐玩了好久后,纲吉咽下一口口水往对方的脖颈乃至锁骨方向看去。
好想摸一摸啊……内心突然浮现出这样的妄想,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不敢有这种极为可怕的念头,但是现在毕竟是梦里,现实的六道骸又不知道。再说没过几日,自己真的要被送走了,说不定再见六道骸也得等到很久之后了……想到这里,纲吉脸色黯然。
在临走前妄想来点私人福利好像也没有什么吧?
说到做到的纲吉没有任何犹豫地解开了对方黑色风衣的扣子,裸露出内部穿的白色衬衫。大概是天气还算热,六道骸并没有穿太多衣服,透过这件衬衫就可以看到内部的肌肤了,光是衣领口露出的白皙肌肤就让纲吉忍不住狂咽口水。
为什么……会那么好看啊……
语言浅薄的纲吉除了好看和帅气以外,已经找不到任何形容六道骸的词语,睡着的他就像是来自上天的礼物,不管是从哪里看都如此完美。
打算触碰这份精致的我是不是算是亵渎呢?纲吉在脑袋里慢慢浮现出样的想法,可是既然是在梦里,是只属于自己的梦里,那么对他稍微做点什么事情?应该……不要紧吧?
重新鼓起勇气的纲吉伸手用指尖碰了碰六道骸的锁骨位置,毫不意外换来对方依旧安静沉睡的反应,他的信心也渐渐多了起来,更加肆无忌惮地触碰起来。当然性格极为害羞的纲吉到最后也不过是来回摸了摸六道骸的颈部位置,没有想着其他更下面或者解开六道骸接下来衣服的打算。
他并不是未曾没有过想法,只是觉得能让他碰碰对方的肌肤就兴奋得不得了了。
我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变态吧?这么想的纲吉努力甩甩脑袋将这可怕的词语扔出脑后。可即使他再怎么拼命遏制,也想要做更多事情,想要一直抚摸着对方的长发,想要一直触碰对方的脸颊,想要……内心的想要已经快要爆发出来,快要遏制不住。
可是不管他再怎么想要,他都该回归到原本的世界线上。
那么就离开前索取点额外礼物也可以吧?并未完全满足的纲吉下意识思考起在他能够做的事情里面最为让自己高兴的一件事情吧。
摸也摸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该亲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把纲吉吓了一跳,他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至少以他对这种方面的了解来说,亲吻是只对喜欢的人才可以做的事情。难不成自己喜欢六道骸吗?喜欢吗?可是纲吉不知道,他并不明白什么才是喜欢。或许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女生都会成熟一些从而早早明白自己喜欢的类型乃至谈过几次恋爱,可是总是身为众人眼中的透明人的纲吉却恰好相反,他对于感情一无所知,更何况是喜欢上别人了。
但是六道骸却……
想到这里,纲吉不由将目光转移到对方的脸上,想要亲吻对方的念头更加蠢蠢欲动起来。
可他却在在亲吻哪个位置的问题上犯难起来,如果就自己知道的知识来说,一般的亲吻都是唇与唇的触碰,可是纲吉却不想这么做。他能够牢牢记住的一点,嘴唇那就是只有相恋的人才能亲吻的位置,可他和六道骸并没有达成这个条件,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他单纯的暗恋而已。
那……他将目光慢慢转移到了六道骸的锁骨位置,他之前曾经触碰好几次的位置。亲吻这里吗?可是纲吉却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光是触碰就足够让自己的面红耳赤了,要是真的亲吻上去的话……恐怕会在瞬间爆炸吧?
泽田纲吉苦恼了好久,打量了好久睡着的六道骸,最后才找到让自己最能表达爱意的位置。
他想要亲一亲对方的眼睛。
那双最初在他看来极为妖艳,但现在却最为温柔的眼睛。纲吉最喜欢对方的眼睛了,光是凝视就能内心涌现出欢喜。
喜欢六道骸的心情,正如同他想亲吻对方的眼睛般,简单而透明。



13
就在他吻上的瞬间,纲吉明显感觉到对方有些不自然地颤抖了下,他还没想明白为何原本在梦境中保持睡着姿势的六道骸会突然有这种动作,紧接着就看到原本沉睡着的六道骸睁开了眼睛。而这次纲吉因为知道是梦境所以这次并没有过多惊慌,而是镇定自若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坐了原位,后来又想既然是梦里做什么都无所谓,那就好好让他表达个够好了。
如果是在刚才的话,六道骸大概会以为自己恐怕还在梦里没有醒来吧。实在太奇怪了,先是在自己的梦境中睡着,之后梦到了泽田纲吉出现在梦里,六道骸还特地紧紧抱住他来提醒自己是否真的在做梦呢。
是的,这不该是梦吗?无论从哪一点来看,早就该回去的那个人都不该出现在自己眼前了。可是他却清楚地明白这并不是普通的梦,而是属于自己的梦境,出现在眼前的青年正是和自己梦境中相联系的十年前泽田纲吉。
原本六道骸只想装睡,至少可以断掉他们俩接下来的联系,可是当纲吉亲吻上自己眼睛的时候,他却再也忍受不了了。一直以来,他都不太喜欢别人对自己眼睛的评价,甚至有家族成员公然对他挑衅着:不能对这个极有可能背叛家族的人抱有信任,看他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即使这双眼睛是力量的来源,六道骸依旧感觉到少许的痛苦,每当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他仿佛被提醒了他不幸人生的开始。
可就是这么一双最为让他挣扎的眼睛,此时却被泽田纲吉亲吻了。六道骸感觉到对方的小心翼翼,并不是所谓的嘲讽抑或是同情,这种触碰仿佛是对待世界上最为脆弱的东西,极为真心又用心。
被亲吻的瞬间,他只觉得原本被冰封的心脏在那个时刻轻微地震颤了下。
然而当自己睁开眼睛起身起来后,泽田纲吉也没有丝毫害怕,而是犹豫下说道:“对不起,六道骸……我做了冒犯你的事情……”
没有想到犯人居然自己承认,六道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可纲吉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整个人都当机了。因为是在梦里所以决定无所顾忌一把的泽田纲吉看着他说:“很抱歉,接下来我想要对你做更加冒犯的事情呢。”
趁着六道骸还在发愣:“我说……”他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上你了呢,六道骸。”
“即使我知道我很快就要回去,也将不会再见到你,我也想把我内心的愿望说出口……”
泽田纲吉想到入江先生在睡梦前对自己说的话:“为了不影响过去,也为了你好呢,阿纲……你在这里的全部记忆,我要拿走呢。”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想要哭出来,明明现在才明白对六道骸所抱有的真正的心情,可这份恋情却无法在他心底继续好好地保留下去了。
不过不要紧,就让他在梦中好好说出口吧。
“我知道,在你看来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柴,不知道黑手党是什么样的世界,也不拥有任何的力量和魅力,就像是普通如同沙子般的人。”
“即使你告诉我,将来的我会成为多么伟大的人,可现在的我依旧还是一事无成,没有考及格,老是被同学嘲笑的废柴纲罢了。”
“我知道……”他该忍住泪水的,不该见六道骸的最后一面时候还是哭着的。不过既然是在梦里,就让他好好软弱一把吧。
纲吉伸出手,胡乱地用手背擦拭着他的眼泪:“我什么都知道,即使六道骸你对我说……”抽泣声伴随着泪水一起,“比起未来的我更加喜欢现在的我,可这也只是为了让我安心吧。”
“没关系的,我会好好听话的。”
“我不想让你讨厌我,即使说不想被讨厌,我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吧。真的是让你见笑了……”
“被如此废柴的我,喜欢上,这件事情,一定会让你觉得很难受吧。”
“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份感情你也当做不存在就行。”
“但是,现在的我……最喜欢你了……”
纲吉哽咽地将内心真正想说的话一股脑倾诉给眼前的幻影听,这是假如他对着真正的六道骸,永远说不出口的话。不过也没关系,没有任何人知道也不要紧,他会连同这份回忆一起将它忘记的。
说不定等多年后,他还能再遇到六道骸。
等那个时候,他也许会有新喜欢的人,新的人生吧。
纲吉原本以为他只希望让梦中的六道骸听到这些话就足够了,可是没有想到当他说完后,对方却伸出手紧紧抱住他,力量比上次的拥抱要用力太多,快要将他揉进骨头里的那种。明明是梦里,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的,可此时的泽田纲吉却是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疼痛,那种从心底升起地不愿意分离、不愿意遗忘的绝望,正在不断侵蚀着他。
不知道抱了有多久,纲吉却怎样都不愿意松手。一旦放开了,那就真是从此以后永别。可还没有等几秒,他便听到了世界开始慢慢崩塌的声音,这意味着梦境的结束。果然美梦不管有多长都会有醒来的那天吗?他无力地嘲笑自己的自欺欺人,没多想就用力将对方推开,见到六道骸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他也并未觉得奇怪,笑笑道:“感谢六道骸听我说那么多废话呢,果然还是梦中的你更好一点嘛。”
下秒,他的身影就彻底在空气中消失了。
“……”如果这真的是梦,那就好了呢。六道骸在内心苦笑着想:明明想要断掉这一切的人明明是自己,为什么到现在又开始惦念不忘了呢?
如果说之前的他一直处于迷雾中,而当纲吉对自己表白的时候他也终于明白这件事情:他对于这位少年并不是一般的在意。
如果说喜欢反而会换来六道骸本身自我强烈的否定:不可能的……他怎么会喜欢上泽田纲吉呢?不是现在时间的他,而是过去的他,这明明是一件极为不可能的爱恋,他必须从源头制止。
可如果不是喜欢的话,为何当他感觉到纲吉的触碰后没有拒绝呢?亦或者听到对方的表白后,没有直接告诉他这并不是对方所做的梦,而是自己的梦境呢?明明站在他眼前的就是本人,却故意要欺骗对方这不过是他的妄想罢了。这点行为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六道骸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他肯定不可能喜欢上对方的。
与此同时,心底却有个隐约的声音:你不过是在逃避罢了,逃避这场不可能实现的恋情。你真的能够眼看着对方消失在自己生命里,成为一段从未发生过的记忆吗?
仅仅是思考这些,他便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不该继续这么下去了!
他必须做出点实际行动,是去找十年前的纲吉表达内心呢?还是就这样子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地继续度过这无聊的人生呢?
很快,他的行动表达了最原始的愿望,六道骸二话不说便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穿着打扮好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彭格列总部赶去。
大概是头回注意到彭格列的雾守会以如此紧张的表情进入总部,不少下属都认为这里出了什么大事,纷纷避开着让六道骸一路畅通地冲到了入江正一的实验室中。“嘟、嘟、嘟、嘟——”安静的实验室中只有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实验者们正在操作着机器。
“六道骸?”当入江正一看到气喘吁吁的六道骸,不由纳闷地说道:“你怎么会这个时候来?”
“他人呢?”六道骸一把拉住入江的衣领道:“我问他,他人呢!?”
“谁啊?”入江还没有反应过来六道骸在说谁,因为六道骸会主动提起某个人还是太奇怪了,然而他还是快速地想起来对方会问的对象,不由有些不解地说着:“你说阿纲吗?”
六道骸一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手打颤了下:还来得及吗?来得及吗?如果他现在见到纲吉该怎么说?是告诉他我也喜欢你,还是请求他不要走呢?乱糟糟的答案在脑袋里搅乱成一片,让他只觉得大脑都快要爆炸了。
“他就在你身后啦,别那么紧张。”入江拍拍他的肩膀,不太明白为何六道骸会表现得像是下秒就会失去某样重要东西般惊惶,大概是想要确认什么吧?
在我的后面?
听到这句期待中的答案,六道骸下意识缓慢地转过头,却发现不久前就从他的梦里消失的青年再次出现在眼前,让他心头一松:那么他是还没走吗?太好了!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一次,要换他说出口呢!
可他的美好愿望还没有维持几秒钟,就听到世界在瞬间毁灭的声音:“——六道骸?”
他抬起头,咽下一口口水看着对方,仿佛是要想要欺骗自己地继续听了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十年后的泽田纲吉用极为纳闷的眼神看着他,脸上挂满了茫然。


14
“哦,没事。”看着他们疑惑的目光,六道骸将内心翻涌而来的失落与难受隐藏在假面之中,和往常般地“kufufufu”笑出口,就这样子把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十年后的泽田纲吉,不,应该说是他所认识的那个纲吉只是疑惑了一会儿,便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些天他没有处理完成的公务上。见对方不会再抬头看着自己,六道骸这才僵硬地转身,缓慢地走了回去。
比起来之前他无数次地祈求着自己家和彭格列家之间的距离能够近一点,更近一点截然相反的是,现在他却非常希望这段距离能越长越好,这样子他可以将内心的烦闷一点点地散去,回家之后一切重新开始。
可是,即使他走到了家门口,原本以为能够将这些遗忘,就和以前无数次所做的那样,将和自己无关的东西关在心门外。可惜事实不能尽如人意。
如果人的记忆和心情能够像电脑处理垃圾般直接丢进回收站后粉碎就好了,他苦笑了下,只能伸手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六道骸——”
就在开门的瞬间,他仿佛听到有人在背后呼唤自己的名字,猛地回头试图找寻那个孩子的存在,可周围都是空空如也,不管怎么寻找都只有自己一人。
他早该明白的,原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就算是上一秒对他说:“我喜欢你”的人也可以在下一秒就立刻消失在眼前,然后他还要装作一副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试图让一切恢复成原样。
即使反复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却无法避免地开始思念起对方来呢,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幻想,却依旧妄想着能够有奇迹发生的一天。
六道骸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走进了房间,告诉自己:这不过是第一天罢了,你必须要习惯这种孤独。之前的时候不是适应地非常好吗?只要重复之前的日子继续生活下去就行。
一切早就在见到真正泽田纲吉回归的时候结束了……
……
“骸大人?骸大人——”什么人在叫自己呢?六道骸茫然地想着,直到被人摇醒之后,他才神情恍惚地回了声:“啊?”库洛姆一边将一打文件递给他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骸大人,你最近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总是在发呆呢?”因为最近经常发现六道骸在工作中发呆,她有些不太好的预感。骸大人当年从水牢里面解救出来后就一直身体不太好,再加上平日里也不是特别注重自己身体的人,库洛姆更要操心几分。
“没事,我没事。”六道骸知道自己这种状况并不是因为身体,而是无意识地……他将后半段思路掐断在心里:他知道自己又忍不住回想起来泽田纲吉起来,想着他回到过去以后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又哭了?能不能适应?如果十年后的泽田纲吉给他惹了麻烦,让他独自解决怎么办?他能一个人处理好吗?
 虽然说这些想法说到底不过是些臆想罢了,毕竟十年后的泽田纲吉也是他本身,是不可能惹上任何是非的,一定是他想得太多……不要想了。
“……”库洛姆无奈地发现六道骸再次陷入了沉思,是她的错觉吗?自从她将骸大人去酒吧并且地址给了BOSS之后,骸大人就时不时开始发呆起来,该不会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她掐灭了,再怎么说BOSS也不可能对骸大人怎么样啊,两者怎么可能有联系呢?大概是自己多想吧。
“骸大人……BOSS找你。”正当自己想BOSS和骸大人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之时,库洛姆得到了上面新下达的命令,急忙告之六道骸。
“哦。”六道骸点点头,并且准备起身,这让有些怀疑骸大人不对劲的库洛姆觉得更加奇怪了,以往的骸大人可是从未都不管BOSS的命令啊?就算有命令也不过是直接让自己代替罢了,他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道骸缓慢地走到这间让他又爱又恨的办公室面前,然后直接连门都不敲地推门进去。此时的泽田纲吉正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自己。温暖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上照射下来,给六道骸有种奇怪的错觉,和那位总是爱哭十年前的泽田纲吉重叠在一起,但是就在他因为恍惚而眨了眨眼的功夫,对方便又再次恢复成那位鼎鼎有名的彭格列。
“坐吧。”泽田纲吉指了指空闲的椅子:“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谈谈。”他这话说得十分含糊,也没有告诉六道骸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话直接说吧。”然而六道骸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客套上,直接走上前去,站在办公桌前俯视着纲吉,希望他能够速战速决。
泽田纲吉也不再磨蹭:“我想问你个问题,十年前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哈?这算是什么问题?六道骸愣住了,然后勾起嘴角嘲笑道:“kufufufu……彭格列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话到最后他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一个大问题,如果说十年前的泽田纲吉来到了现在这个世界,那么十年后的他去了十年前,也就是会和过去的自己碰见吗?
将内心的少许不安按压下去,他勾了勾嘴角:“十年前的我在想什么我可不知道呢,如果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提供你点建议。”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前,他可不会轻易地透露口风。
“如果我说……”泽田纲吉说完后顿了顿:
“我想要继续回到过去呢?”
哈?他脑袋抽了吗?六道骸用一种见鬼的表情看着他,这次时间旅行不知道给彭格列内部和自己添加了多少麻烦,现在告诉自己又要回去?他真的没有搞错吗?六道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现在的纲吉是彻底脑抽了吗?
“当然,我知道这点不可能嘛。”见六道骸一副见鬼表情,纲吉很快回答了对于这假设的否定,“不过你呢……如果你回去的话,那不就行了吗?”
这个建议让六道骸整个人都愣住了:“你说什么?”
“其实这次实验给入江正一提供了不少素材呢,”纲吉挠挠脑袋说:“他说实验成功的话,他很快会研究出来可控制的时间旅行,不过依旧是只能让未来的自己回到过去的身体上。”
——回到过去吗?
如果是以前的六道骸,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如此麻烦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却因为泽田纲吉的提议而犹豫起来。原因没有其他,如果可以回到过去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再次遇到过去的泽田纲吉了呢?
他原本想要开口直接答应,后来又觉得如果轻松地回答会不会让泽田纲吉得寸进尺?毕竟现在的纲吉可是已经是彭格列的十代目,而不是自己认识的单纯无暇的泽田纲吉了,于是他用相当冰冷的语气回答着:“我要考虑一下。”他说得尽量显得自己并不太在意这件事,毕竟六道骸可不是随便被派遣的对象。
然而泽田纲吉的下句话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你不要的话,我找入江也可以啊,反正他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这可恶的狐狸!见着对方眼睛中时不时闪现的狡黠,六道骸只能咬牙切齿地让对方占了回上风:“好,我答应了。”
……
在这次时间旅行之前,入江还专门拽着六道骸回去好好科普了一下自己回到过去该做和不该做的事情,见到完全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的六道骸,入江只觉得一阵胃疼:所以说阿纲你为什么要把六道骸作为我们的实验对象之一呢,我自己去不是更好吗?
比起上次的手忙脚乱,这次他们的准备变得更加充分,还专门让六道骸写了点内容准备给十年前的自己。其实六道骸原本不想要做如此矫情的事情,但是在泽田纲吉的一再要求下才动了笔将现在的彭格列和自己的关系写了下来。当看着手持字条的纲吉,他突然觉得这么做其实是个错误的决定,只可惜他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后,整个世界都已经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距离上一次见过这里已经过了多久了呢?六道骸呆呆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学校,只觉得过去已经被遗忘的所有在这一瞬间都伴随着这次回归而全部回来了。看了眼身上的校服,心想着自己果然还在黑曜中学吗?看样子还没有和纲吉碰面呢,估计他还在并盛中学上课。他倒并没有心急马上去见对方,毕竟这次的时间旅行时间还绰绰有余,还有一个月。
既然已经搞清楚自己喜欢上对方的话,那就得好好准备一番才能行呢。虽然并没有怎么实际追过人,六道骸并不觉得自己会遇上什么困难,光是靠在黑手党生活的十多年,他就足够应对所有意外。
信心满满的六道骸却未曾想过,早就将入江嘱托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的他将遇到怎样的大危机。
因为,十年前的泽田纲吉早就忘记了他,也忘记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所有事情。




15
“你是谁啊?”
眼前的少年看着六道骸,瞪大眼睛说道:“我从未没有听说你的名字呢。”
听到这句话,六道骸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道:“跟我走。”他原本以为对方会因此想起什么,却没有想到对方毫不犹豫地甩了自己的手道:“请问你是谁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呢。”泽田纲吉冷漠的话语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刺刀让六道骸忍不住后退几步。
纲吉觉得这个人真是相当的不可理喻,所以拼命挣扎试图从对方的手上逃脱,可是没有想到这点反而激怒了六道骸,抓住纲吉手腕的力度越发用力起来。
“好痛……”纲吉感觉到自己的手骨快要被对方捏碎了,不由失声叫道:“放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六道骸张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果然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以为纲吉会因为见到自己的出现而感到高兴,却从未想过对于忘记过去的他来说,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个素未平生的陌生人罢了。
在泽田纲吉询问自己是谁的那瞬间,六道骸只觉得自己有万般语言想要告诉对方:想要说我其实也喜欢着你,想要说其实我们认识好久了,想要说我这次一定不会再错过你。
可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因为不管怎么说……恐怕对方都不会相信吧。
好多年没有受到如此打击的六道骸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出了校门口,刺耳的电话恰好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六道骸先生,您预定的……”“不用了,帮我取消吧。”他无奈地申请了取消。
“……”把手机断掉之后,一时之间六道骸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原本一肚子是看到泽田纲吉后就要做的计划,现在却全然被推翻。可六道骸毕竟不是普通人,哪怕被泽田纲吉无情地拒绝之后,他还是想到了不少新的办法来解决。就算被拒绝又怎么样呢?至少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他总能磨出点什么。
他先是站在并盛学校门口等着他们的放学,没过多久就看到纲吉正背着书包独自一个人往回家的放学走去。六道骸没多想便直接跟了上去,没有想到纲吉对他的靠近很是排斥:“麻烦你和我保持距离好吗?”见到六道骸的第一眼,纲吉先是毫不客气地推开他道:“我想我没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这个,你不想要吗?”六道骸将准备藏于后背的礼物拿出来递给纲吉说:“你最喜欢的机器人。”曾经在十年后的世界里,泽田纲吉一旦看到关于机器人的杂志而兴奋起来,顺带和六道骸倾诉过自己喜欢的种种牌子和当年钱不够的遗憾。而现在一到这里,就被他顺带用来刷好感度了。
泽田纲吉面色古怪地盯着这个玩具很久,却没有接过去:“你该不会是骗子吧?”只是充满警惕心地盯了六道骸很久:“很抱歉,我可不想收到来历不明人的东西。”
这是什么破答案!六道骸简直要在内心哀嚎了,为什么他认识的泽田纲吉不是像现在难对付呢?不过是过了几天,他变得如此警觉,未免也太古怪了。
当然再奇怪也改变不了他是泽田纲吉的事实,虽然遭到拒绝,六道骸还是紧紧地跟了上去。
“你为什么要老跟着我?”对于六道骸的紧追不放,泽田纲吉依旧脸色不太好,语气相当尖锐地拒绝着:“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了!”
“你不认识我不要紧,我认识你就行。”十年后的六道骸将缠这一行为发挥地更加厉害,不管纲吉说什么难听的话,他都继续死死地跟着对方。不管怎么说,先让对方熟悉自己的存在才行。
 就这样子,他一跟就跟了半个月,每天陪着纲吉上下学,风雨无阻。不过为了不造成更大的麻烦,他并没有涉及到纲吉的学校和家庭之中,毕竟按照时间点来说,他现在还应该掌控黑曜中学之中呢。
 不过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十年后的泽田纲吉到了这个时代究竟做了什么事情,首先他第一次进入黑曜中学的时候还不禁怀疑这里真的是自己所认识那个聚集满所有坏学生的学校吗?见周围所有的学生都穿着整洁礼貌而优雅,他还以为自己是因为时间太久而忘了关于这里的记忆呢。
 直到看到不该出现在这里转校生的名字,他才意识到原来十年前的自己那么早就和泽田纲吉碰面过吗?虽然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是如何追到现在的泽田纲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呢。
可随着他回归的日子一点点靠近,泽田纲吉依旧像是冰封住般,比原本的自己更加排外,即使在六道骸这样死缠烂打之下,对方也并未没有改变多少态度。这让原本就时间紧促的六道骸更加忧虑:如果直到他回到十年后,泽田纲吉依旧没有喜欢上自己怎么办?他可不知道十年前的自己现在在想什么,让纲吉产生新的误会可不好呢。
只是他计划中的一切并不像是想象中那么完美,即使有着之前和纲吉朝夕相处的帮助,不太会追人的六道骸还是做得相当糟糕。先是为了给纲吉一个惊喜而让对方上学迟到了,再者是想要送给对方礼物而直接送了对方最为讨厌的东西。六道骸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印象里对纲吉的很熟悉不过是自己的说说而已,他们来之间不仅仅相距着十年的时光,更重要的是还有那无法改变的意识差。
这种差别让一贯自信的六道骸也开始犹豫起来:他真的可以在一切结束前让对方喜欢上自己吗?
这份焦虑很快影响到他平日里的表现上面,“你怎么了?”这让原本以冷漠相待的纲吉也意识到六道骸的不对劲了。
“没什么……我们继续走吧。”而天性骄傲的六道骸却不愿意将自己的恐惧说出口,只是继续大步往前走着。在六道骸没有注意到的阴影中,泽田纲吉用极为担忧的目光看了他很久,然后慢慢恢复了平静。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度过,终于到了六道骸将要回到原本世界的那一天,就连一向自信的六道骸也开始没有底了,他现在做的事情真的能让泽田纲吉喜欢上自己吗?还是依旧一事无成呢?现在的他终于体会到当年泽田纲吉离开时候的心情了,明明怀抱着对你的思念和爱慕,可是怎样都无法让你真切明白我的这种心情。
 六道骸不是没有打算过把自己和对方相遇的过程给纲吉看,可万一就算是给对方看了他还是无法喜欢上自己怎么办?越想越痛苦的六道骸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不断被火炙烤的蚂蚁,正在一点点地化为灰烬。
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看了眼手表,上面显示的最后时间距离现在只剩下一小时左右,想到这里他便将纲吉约了出来,决定见他最后一面。
 这次,他会将自己的心情说出口,不会在乎任何其他原因。在这次和十年前纲吉打交道的这段时间,他并不是没有机会表达出内心的真实感情,只是每次“我喜欢你”这句话就如同卡在喉咙里般,怎么样都无法说出口。六道骸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明明有无数次机会说出自己的心意,可是到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六道骸以这句话开口后,就沉默起来。
“你为什么一直要跟我呢?”终于打破沉默的泽田纲吉感觉到六道骸的低落心情,不由看着他说:“明明我都这样子对你了,不理睬,怒目而斥,甚至连眼神都不会给你的忽视,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想要跟在我身边呢?”
为什么呢?六道骸再次问了一遍自己,原本以为这个答案会相当难以启齿,可他却想到在梦中对自己说出喜欢的少年,哪怕现在的他早就已经不记得这一切,六道骸却仍然替他记得。
如果将这份心意再不说出口的话,他恐怕会再次陷入和之前一样的境地之中。
“我……”他看着少年,直接将内心的话说出口:“因为我喜欢你!我一直想说的是:泽田纲吉,我喜欢你很久了!”
原本他以为连最后说出口的机会都失去了,却没有想到就在他说出喜欢这句话后,一直以来总是冷冰冰的泽田纲吉却在听到之后笑了起来  。六道骸被对方的转变吓了一跳:因为这分明这是他在十年后曾经见过,只属于十年前纲吉的真心微笑。
还没有等六道骸将内心的疑虑问出口,对面的人便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向他跑来,然后张开双手撞到了他的怀中搂住他:“太好了,太好了……”
“哈?”
“真的很抱歉,表现地对你那么冷淡,因为这是和十年后的我作出的约定。当我回到这个世界时候,十年后的我对我说:如果你真的有重要的人话,不一定总要你追着他跑,请对他冷淡一些,直到他真正明白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泽田纲吉的话让六道骸愣住了:“所以……当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也回到这世界了。但是在你没有说出喜欢我之前,我是不能将我没有失忆这件事情暴露出来的。”
“你——”原来是这样子……那该死的十年后!六道骸刚刚想要抱怨几句,却被高兴极了的纲吉紧紧抱在怀里:“不过这段时间我是真的把我自己当成不记得你和你相处呢,顺带跟你说:我发现,即使是不记得你的我也会再次喜欢上你的。”
“最喜欢你了,六道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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